“外婆。”
    大概是因为太过震惊，苏倾城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去表达，吐出来话语轻轻的。
    老太太对于自己的行为十分抱歉，连忙轻声应下：“外婆在的，在这的。”
    苏倾城这才看向她。
    面前的老人从眼底散发出的关切，满目都是对她的关心，也不知是否提起那已经去世的母亲，还是对她的心疼，她满是细纹的眼眶内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渍，苍老的容颜内都是懊悔和自责。
    不像是骗人的。
    所以她和父亲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苏倾城到底只是莞尔看笑了笑，佯装从容道：“外婆之前和我父亲联系过吗？”
    “唉……”
    一听到她说这个，老太太打心底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说来话长……”
    她拉住苏倾城的手，珍宝似的握在手心中，微微浑浊的双眼内这次真的泛了红。
    她自然看得出苏倾城的心思。
    只是这孩子不好直接开口问，才会这般拐弯抹角的说。
    “这件事情还得从十多年前说起。”老太太哀伤的目光缓缓望向窗外，似乎陷入了回忆：“那个时候，你母亲刚刚联系上我们，接到她电话的那一刻，别提外婆有多高兴了，那时你母亲只说她嫁了人，过的不错，我们也跟着高兴，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通电话没说几句你母亲就挂断了，我们回拨过去也一直没有人接，我一直等她再给我们打电话，却一直也没有等来消息，直到有一天半夜，我才第二次接到你母亲的电话，那应该是个雨夜，你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一直断断续续的说让我赶紧带你走，还一直嘟囔着不要相信什么人，我还没有问出位置，她啊，她那边就没动静了……”
    说到最后一句，老太太已经忍不住了哽咽。
    只是她仍旧坚强地笑着。
    丧女之痛不停戳着她的心口，她还得笑着面对自己的外孙女。
    房间里橙黄色的灯光打在老太太的脸上，照着她唇边历经了沧桑的笑，也照亮了她眼中晶晶莹莹的光芒。
    苏倾城无法想象，当时接到这通电话的老人是何等的心情，活生生地听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亲生骨肉在手机对面死去，却无能为力。
    那种感觉，大概比她的心从心窝子掏出去还要疼。
    “后来呢？”
    “后来，我好不容易拨通了你母亲的电话，是你父亲接的，他很是冷淡的跟我说，你母亲已经去世了。”说到这，老太太满是晶莹的双眼中泛起了一丝怨恨：“他当时有多冷漠？我从他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悲伤，我犹记得你母亲交代我的事情，可在我询问你在哪时，他直接挂了电话，更是注销了你母亲的手机号，让我们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这么些年来，我们除了知道你母亲叫阿澜，其他的任何东西我们都不知道。
    我甚至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我始终记着你母亲的遗言，可我找不到你们，这些年，这件事，一直压在外婆的心头上，外婆愧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