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波？他不是还没毕业吗？怎么就分配工作了呢？”王林问道。
    “先来实习的啊。你厂里不是也来了许多实习的大学生吗？人家也是这么个意思。”李文秀道。
    “其实，他们这批大学生，说是来实习的，其实就是分配了工作！你怎么知道这事的？”王林管的是厂里的后勤工作，对人事这一块知道的不多，特别是这种去学校直接应聘还没有入职的人事，他就更加不清楚了，他很惊异于李文秀的消息灵通。
    李文秀只是一个车间主管，她从哪里听来的人事消息？
    “你别乱猜了，是马波自己爱显摆，刚确定要进我们厂，他就打电话告诉我了。”李文秀笑道。
    “他怎么知道我们家电话？”王林紧追着问道。
    “不是我告诉他的，是他知道了申纺厂的电话，然后打到厂里问来的。我现在是你的妻子，别人都知道的事，他一问李文秀家的电话，别人就把我们家的电话告诉了他啊！”李文秀白了他一眼，“我跟他，真的没有联系过啊！”
    “真是无语！”王林呵呵冷笑道，“他为什么要找到你的电话来告诉你啊？”
    “好笑哩！我哪里知道？我和他也没聊几句。”
    “我也没有拦着你们聊天啊！你想聊就继续去聊呗！”
    “王林，我就知道你会生气！所以我才主动跟你说明白。”
    “我生气？我生哪门子气？你的同学还真是多啊！而且个个都有出息！一个开起了牛仔裤厂，一个考上了大学！不会还有隐藏的大boss吧？”
    李文秀看着他生气的小模样，不由得嫣然一笑，就看着一个顽皮吵闹的孩子似的，她怕两人的吵架升级，便笑道：“好了，别闹了。”
    王林问道：“那个马波，分到我们厂里来，是干嘛呢？”
    李文秀道：“现在还不知道呢！我都说了，我没跟他聊几句话！”
    “随便吧！”王林道，“你不必跟我说。”
    “瞧你这小器样子！”李文秀咯咯笑道，“我怀着七、八个月的大肚子，我还能怎么样不成？”
    王林道：“哦，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等你生完了孩子，你就想怎么样了？”
    “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你故意歪解我呢？”
    “行了，不说了，睡觉吧！”
    “你不许生我的气了啊！”
    “我怎么就没有女同学来找我呢？”
    “噗嗤！”李文秀乐道，“明天你也找几个女同学联系一下呗！”
    “我的确应该找几个女人来跟我聊聊天！”王林躺上床来，心想花若盛开，蝴蝶自来，只怕来的一群狂蜂浪蝶，也未可知啊！
    这天晚上，李文秀对王林曲尽逢迎，用自己的独特手法，来消灭王林的火气。
    王林其实压根就没把杨晓东或者马波之流放在眼里。
    以他今时今日的成就和地位，又岂是这两个人可以比拟的？
    别说他已经把李文秀娶回家了，便是公平竞争，他们三个男人同时追求李文秀，王林也自问能够胜出。
    他膈应的是，不管是杨晓乐，还是马波，都对李文秀不怀好意。
    同是男人，王林看他们一眼，就能看穿他们的心事。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没有企图心，多少会表现在脸上的。
    因为并非每个人都能修炼到不着皮相。
    马波和杨晓东，只不过是初出茅庐的两个青年人，就更加没有这么深厚的涵养功夫了。
    这两个家伙，明目张胆的对李文秀怀有觊觎之心，等于完全不把王林放在眼里啊！
    男女之间的事情，刚开始都是只有一点苗头的，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胡思乱想着，王林睡着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是礼拜天，王林难得的放松一天。
    沈雪和赵百灵的舞蹈节目《化蝶》，已经在剧场上演，反响极好，这个周末，她们要加演几场。
    所以，今天沈雪都没有时间来陪王林。
    沈雪他们首演的时候，王林去看过，今天也就没必要再去看了，何况剧场的票有限，他没有预留的话，临时加塞也不好。
    李文秀肚子大了，不想出去逛街。
    吃过早餐后，王林想到要筹建秀之林卖场管理层的事，便对李文娟笑道：“文娟，鉴于你最近一段时间的优异表现，姐夫决定升你的职了！”
    “真的啊？姐夫，是不是让我管理申城所有的卖场了？那我算是经理了吗？”
    “你不只管申城所有的卖场，全国所有的卖场，也全部归你管理。”
    “啊？太好了叭！”李文娟高兴的笑道，“那我是什么职务？”
    “秀之林服装公司总经理！”
    “哇噻！总经理啊？姐夫，我爱死你了！快让我亲亲！”李文娟张开双臂，来抱王林，还嘟起嘴巴，要和王林亲亲。
    王林哈哈笑道：“行了，别闹了！”
    李文秀坐在沙发上，在看着一本书，她把红楼梦看完了，最近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几本育婴有关的书在看，她看到妹妹这样子，不由得骂道：“你多大的人了？你能不能顾点体面？小姨子哪有和姐夫这么亲的道理？”
    “姐，你别生气嘛！亲一下，又亲不掉姐夫一块肉！你这么小器干嘛呢？”
    “这是掉不掉肉的事吗？说你不懂事吧，你都要当总经理了！说你懂事吧，你又完全是个马大哈！王林，你确定要让她当总经理啊？”
    王林摸摸李文娟的头，对李文秀道：“文娟这叫天真烂漫，清纯如水！她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歪念头的！就像妹妹跟哥哥撒娇一样嘛！这可不是打情骂俏啊！你别误解了。”
    李文娟嘻嘻一笑，得意的把头往王林肩膀上一靠，笑道：“还是姐夫了解我！”
    李文秀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知道她不懂事。可是她这样子不行的，你是她姐夫，她偶然间这样子对你，也就罢了。万一在外面随便一个男人，她也这样子的话，那不是要出大事了？”
    李文娟哼了一声：“姐，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我又不是滥情的人！我只对我姐夫好！我对姐夫是一心一意的！”
    李文秀瞪着她，忍不住笑道：“你对你姐夫一心一意。那我算什么？”
    “我是说，我撒娇这一招，只对我姐夫使用！”
    “行了，别解释了。以后你就是总经理了！你得有个总经理的样子。”
    “好吧，那我以后就是秀之林服装公司的总经理喽！姐夫，我是不是也可以配个秘书？”
    “秘书就不必，你可以给自己找个助理吧！”
    “嗯，我想想，”李文娟咬着手指头，说道，“旗舰店里的方红姐姐就不错啊！”
    “方红是不错，我本来是想提她当一个大区主管的，不过当你的助理，也是不错的，那就让她当你的助理吧！”
    “谢谢姐夫。”李文娟笑着，凑过头来，往王林脸上吧嗒一口。
    王林擦着被她亲过的脸，笑道：“文娟，下面卖场里面的人，我选了七、八个，交给你来带。如果你觉得还有谁合适的，你也可以提拔上来。缺人的话，就从申纺厂这边分流过来。”
    “好，姐夫，那我是不是得设计一下秀之林服装公司的架构？”
    “哟，你还知道公司的架构呢？”李文秀笑道，“有模有样了啊！”
    李文娟道：“姐，你又不来当总经理！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就当你的副总！”
    王林道：“你姐不是经理，她是老板娘！”
    李文秀笑道：“这话在理。听到了吗？李文娟，别说你归我管，便是你姐夫，也归我管呢！”
    “……”李文娟无语的笑笑，她进屋里，拿了一个日记本出来，一边想一边写。
    “姐夫，我们也可以学卫生巾厂的，把全国分成几个大区。我们这边就叫华东大区。你看好不好？”
    “好啊！”王林点头道，“我本来也是想这么划分的。而且我们的卖场，和卫生巾厂的扩张，都是同步进行的。你这么区分，可以说是最好的。”
    “姐夫，我们这样的品牌卖场，只需要在全国一、二线大城市里开店就够了。你说呢？”
    “是啊！我们只要能占领国内的一、二线大城市，那咱们就有钱赚了！”
    “所以呢，我们每个大区的店铺，其实并不算太多，我想给每个大区设置一个主管，管理一个大区的店铺。”
    王林道：“好！最好再设置一个副手，有利于互相监督，也有利于互相分担工作。”
    “好的！”李文娟嘻嘻一笑，走到王林卧室里，把那本厚厚的电信黄页找了出来，说道，“我要把全国有名的城市都写出来，先到经济发展的地方去开店！”
    李文秀笑道：“哟，文娟，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本事的啊？有模有样的呢！”
    李文娟道：“姐，我这是学姐夫的！你别打扰我，我在工作呢！”
    “……”
    周一早上，王林送李文秀她们来到申纺厂里。
    他和周粥上办公楼来的时候，问她道：“厂里要招收一批实习大学生？”
    “是的。”周粥道，“人数不多，只有六个人。主要是充实到中层管理队伍。厂里的大学生本来就不多，又被你挖走了那么多个人，可不得充实一下吗？”
    “呵呵，这事还跟我有关系了？”
    “就是跟你有关系啊！”周粥笑道，“你怎么问起这个事来了？”
    “入职名单你有吗？”
    “我有啊，怎么了？”
    “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叫马波的？”
    “哦，我知道了，元宵节的时候，在公园里碰到的那个？李文秀的旧情人？”
    “什么旧情人，别乱说！”
    “我听嫂子说，马波给李文秀写过情书的啊！难道不是旧情人？就像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样！嘻嘻！有意思！”
    “是吧？你是我的旧情人？你肯承认了？”
    “就是啊！我从来没有否认过！”周粥俏皮的一笑，“你说，那个马波来到我们厂里，不会和李文秀旧情复燃吧？”
    “他俩之间压根就没有旧情，哪里来的复燃？你想多了。一直都是马波一厢情愿，苦苦追求我家文秀。”
    “哎，王林，你如果真的想和她离婚，她有别的男人追求，不是更好吗？你就有理由甩掉她了。”
    王林表情一滞。
    周粥一看他的样子，便冷笑道：“我就知道，你其实心里是舍不得李文秀的！哪怕你并不爱她，你也不可能把她拱手让给别人！因为她是你的女人，你把她当成了你的私有财产，容不得别人惦记。”
    王林淡淡的道：“随你怎么说。你也曾经是我的女人，我有把你当成私有财产吗？”
    “那是因为我不受你管束！我可不是李文秀！也有一种可能，你压根就不重视我？私有财产也分很多种啊，垃圾当然是可以随手扔掉的。”
    “你可真会想！你要是垃圾，那世间就没有珍品了。”
    “是吗？我真是你的珍品？”
    “嗯！是的！所以你千万别嫁人！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胡说八道！真的很无耻！这些话，你应该说给李文秀听听。”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走廊上，也就不再多说。
    王林跟着她来到厂办，笑道：“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马波调到其它厂去？”
    “为什么啊？你不是说，他和李文秀之间，并没有什么吗？”
    “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周粥扑哧笑道：“我发现你是个小器鬼。”
    “在感情里，没有人能大方得起来。”
    “你不是说，你和李文秀没有感情吗？”
    “没有爱情，但两个人相处这么久了，就像你说的，她哪怕只是我的一件物品，比如说我口袋里装着的这支钢笔，我手腕上的这个手表，我天天用，我能舍得被人拿走？”
    “是吧？”周粥冷笑道，“你终于承认，你舍不得李文秀了吧？”
    “我承认啊——我的意思是，我的东西，别人不能来偷，但是我不要了的时候，我可以自己扔掉！这个比如，虽然有些牵强，但道理是一样的。我和李文秀过不下去了，可以离婚，但不能被别人来夺走她。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会不明白？”
    “我看看马波的安排。”周粥懒得跟他争执，翻出一本人事报表来，找到了这批新招来的大学生名单，笑道，“巧得很，马波是安排到厂办来。哎呀，我终于有个同事帮我分担工作了。以后我可以轻松多了！”
    “马波分到厂办？和你一起办公？”
    “我听厂长说过，他说这次招的人里面，有一个特别优秀和出色的，他想好好培养，说的就是这个马波了。”
    “是吗？”
    “这下你放心了吧？马波并没有分配到车间里去，也没有当工程师。我们厂办的人，虽然也可以下车间，但时间毕竟有限，平时工作很忙的。”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要是能把他弄走，我才开心呢！”
    “王林，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样。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如果两个人之间，真要发生点什么事，平时哪怕不在一起，也能擦出火花来的。如果彼此没有感觉，哪怕天天守在一起呢？还不是形同陌路？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多余。”
    她说的，仿佛就是她和王林的曾经和现在。
    王林淡然说道：“我真不介意。我就是觉得这个人很讨厌，不想看到他。好了，没事了。我去工作了。”
    这时，周伯强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个人不是别个，正是马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