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懒得和李文秀争论，争下去没有输赢，只有两败俱伤。
    他甩手进了卧室。
    客厅里，李文娟道：“姐，你也太多心了！我姐夫这么好的男人，你上哪里找去？就你还不知足呢！”
    李文秀仍然织着毛衣，说道：“你少管，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啊？”
    李文娟可不怕她，回敬道：“天天吵，哪天你把我姐夫吵走了，你才知道哭！”
    李文秀笑道：“好啊，轮到你来教育我了？你没事做学学毛活也好，给自己织件毛线衣呗？”
    李文娟撇嘴道：“我才不织呢！织出来的不好看！买的也不贵，款式还好看呢！”
    李文秀道：“谁说织出来的不好看了？那是因为你不会织！外面能买到的花式，我都能织出来！”
    “你厉害！”李文娟哼一声，“反正我不织。姐夫，你明天给我买件毛衣呗！”
    王林拿了睡衣出来，正准备去淋浴呢，笑道：“好啊！给你买。”
    李文娟道：“我上次在百货大楼看中的那件毛衣，只要50块钱呢！可好看了！”
    “50块钱？还不贵啊？”孙小蝶吃了一惊，“文娟，什么毛衣这么贵啊？相当于我一个月工资了呢！”
    李文秀讥讽道：“小蝶，文娟现在可富贵了！百来块钱对她来说，都不是钱了呢！也不知道这姑奶奶工资有多高！”
    李文娟嬉笑道：“我工资是不高，但是我背后有人啊！反正我有姐夫养着！我姐夫能赚到钱，我就不会缺钱花！趁着我还没找对象，让我姐夫赶紧给我多买些衣服！将来嫁衣、嫁妆全齐备了！”
    李文秀忍不住笑道：“你可真敢想！”
    王林走到了洗手间门口，回头笑道：“文娟，你要是嫁人，我给你一份大大的嫁妆，你家里缺什么，我给你买什么！”
    他把脱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
    李文秀道：“你又乱给她许愿了！上次许的愿还没实现呢！说要带她去坐飞机旅游的！从年头说到年尾了，也没见你落实！文娟，你姐夫就是说着玩玩的，你别当真啊！”
    李文娟笑问道：“姐夫，那我要是缺个家呢？”
    王林一怔：“那就给你买套房子好了！”
    他说完就进去洗澡了。
    李文娟对姐姐说道：“姐，你总说我傻，我看你才傻。”
    “鬼丫头，我怎么傻了？”
    “你一直逼问姐夫，你是想问出点什么来呢？还是想问不出点什么来？”
    “我——”李文秀一时竟不能答。
    李文娟道：“你要是问出点什么来，你要怎么做？和我姐夫离婚？还是打一架？那他在外面要是真有女人，你这不是把他往外推吗？你要是问不出什么来，最后还是不欢而散，白吵一架，破坏夫妻感情。”
    李文秀道：“没看出来，你人小鬼大，懂得蛮多啊！”
    李文娟道：“这么浅显的道理，只不过你是当局者迷！”
    李文秀怔了怔神：“那我还是想知道真相！至于怎么做，我也没想好！”
    王林洗完澡出来，拿了纸笔和画板出来，坐在沙发上，一边设计，一边看电视。
    巧得很，电视里又放爱晴柔的广告了。
    王林听到音乐声响起，就知道是自己的广告来了，抬头看着。
    李文秀织着毛活，看看他，再看看电视，咬了咬嘴唇，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王林看着广告，自然而然想到了沈雪。
    他低头设计。
    “哟，你这画的是什么啊？”李文秀凑过来看了一眼，“裙子？不像啊。裙摆哪有这么长的？”
    “这是舞裙。”王林说道。
    “舞裙？你设计这个干嘛？”
    “给沈雪设计的，她要参加市里的新春文艺晚会，请我帮忙设计一条舞裙，她帮过我，我也帮她一次。”
    “怎么不见你帮我设计衣服啊？”李文秀醋意大发。
    “你要什么？你说啊，我帮你设计。”
    “我也要裙子！”
    “都冬天了！明年夏天再说吧？”
    李文娟马上说道：“姐夫，你说过要帮我设计冬裙的呢？”
    李文秀冷笑道：“文娟，我说过了，你姐夫对我们说的话，你听听就好了，千万别当真！我们哪有沈雪重要啊？”
    王林把手里的纸和笔，啪的一声，摔在茶几上，画板碰到茶几，发出哐啷一声响：“你还让不让我待在这个家了？成天吵啊闹啊！你有什么不如意的？”
    李文秀看着他道：“打家具算什么本事？你打我啊！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块打！”
    王林指着她道：“你不可理喻！”
    李文秀也气疯了：“你给我摔脸色看，还说我不可理喻？”
    李文娟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拉住王林道：“姐夫，你别生气了，我姐怀孕，心情起伏大，你别跟她计较。”
    王林道：“文娟，你的冬裙，我已经设计好了，交给作坊的工人在做，你明天去问问，或许就有了。”
    说完，他朝门口走去。
    李文秀道：“王林，你去哪里？”
    “我想静静！”王林拉开门要走。
    李文娟扑上来，一把抱住了他，笑道：“姐夫，吵闹归吵闹，你真走了，就没意思了！外面下雨呢！你去哪里？别生气了嘛！你到屋里去设计！你要是闷，我陪你。”
    王林握在门把上的手，也被李文娟给拉了回来。
    李文娟把门反锁了，推着王林进了卧室。
    王林道：“文娟，今天你可都看到了啊？我哪里得罪你姐了？从我回家开始，她就不停的找碴，变着法儿跟我吵架！”
    “是我姐的错，我代她向你道歉。你把我姐惹哭了，孩子在肚子里也不安宁呢！你说是不是？”李文娟笑道，“姐夫，你最好了，你大人有大量，你宰相肚里能撑船。”
    王林哭笑不得，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你姐有你这么可爱就好了！”
    李文娟笑道：“我就是你的小可爱啊！好了，你在这里设计吧！我帮你把纸笔拿进来。”
    她来到客厅，捡起笔纸和画板，对李文秀道：“姐，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我都受不了你了！你怀孕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
    李文秀知道自己错了，但也在气头上，哪里肯认错？气呼呼的道：“是他先惹的我！我还委屈呢！我跟谁说去？我找琳姐说去！”
    “我好不容易拉住姐夫，你还出去？”李文娟道，“消停一点吧！好好过日子不行吗？我要是有姐夫这样的男人，我天天给他洗脚都行，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他对你好，你当然这么说了！他对我不好！我——”李文秀叹了一声，“算了，不吵了，没意思。”
    李文娟拿着东西进房，放在书桌上，笑道：“姐夫，你画的女人真漂亮。”
    “这是我画的模特。”王林道，“你姐没生气了吧？”
    “没事的，怀孕的女人，她有生气的资本！你啊，多体谅吧！谁叫你娶了我姐呢！还让她大了肚子！你也说过，她从此以后，就是这家里的皇后！”
    “……”
    李文娟也不出去，就站在旁边，看着王林设计舞裙。
    “文娟，你喜欢？”王林问道。
    “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李文娟道，“姐夫，你能不能教我？”
    “想学？可以啊！有空我就教你。”
    “可是我只有高中学历，你说我行吗？”
    “你为什么没考上大学？”
    “我也不知道。我笨呗！”
    “你不笨！只是你不够用心。其实你可以自考，考一个平面设计的大专文凭。”
    “自考？”
    “嗯，自学考试！我现在就在自学，我已经通过四门了！还有八门要考，全部通过的话，我就能拿到大专毕业证。你也可以考。每年可以考两次，春秋各一次，每次可以报四门功课，通不过下次可以重考。我要是顺利的话，明年就可以拿到大专毕业证。”
    “这么容易？”
    “容不容易，得看你用不用功，用不用心。反正不用去上学，在家里就能学习。”
    “这样啊？那我也试试？”
    “你要是真想考的话，我给你买全套的书回来，你有空就看，等报名开始了，我就帮你报考。”
    “好啊！谢谢姐夫。姐夫，你画的舞裙，是参考哪里的呢？”
    王林指了指自己的头脑：“这里！看得多了，脑海里自然就有了想法。”
    “姐夫，让我也试试。”
    “来。”
    王林把自己的设计稿从画板上取下来，重新夹了张新的画纸，说道：“你来试试。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画得好不好先不说，先把自己脑海里想的东西表达出来。”
    “嗯！”李文娟就势往王林腿上一坐，伏在桌面上画了起来。
    王林想起身。
    李文娟道：“姐夫，你别动，我画不了了！”
    王林尴尬的笑道：“你这么大个人，我抱不起的啊！”
    李文娟道：“就一小会儿！”
    王林这才发现，她有一头直长的秀发。
    女人最美的地方就是头发。
    一个女人，如果有一头乌黑直亮的及腰长发，是可以给她加分的。
    她洗过澡了，身上散发出淡雅的清香。
    王林忽然想到那天晚上，李文秀不在家时，她因为害怕，跑到这边来睡的情景。
    他连忙收敛心神。
    李文娟画了件衣服，画得不成样子，扑哧笑道：“哎呀，姐夫，我不行，我画得太丑了。”
    王林趁机把她扶起来，轻咳一声，说道：“慢慢学，学知识是不会迟的，而且你现在也年轻，才18岁呢，又是刚刚高中毕业，学业的底子都还在，你学起来不会太难的。”
    “好吧，那我现在要怎么练习呢？”
    “先练素描，从点、线、面的认识开始，学习掌握平面构成、色彩构成、立体构成、透视学等基础知识，多看大师们的设计作品，提高自己的审美能力。一切自然、艺术的东西，都能给你带来灵感。陶艺、版画、水彩、油画、摄影、书法、国画、黑白画，都是艺术创作，你学会得越多，你在设计这一行，越能得心应手。”
    “那什么样的作品，才称得上好作品呢？”
    “和谐、对比、对称、平衡、比例、重心、节奏、韵律，当你感觉到了这些时，作品就是美好的。”
    “姐夫，你说得太好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有空我再教你，你去看看电视就休息了吧！谢谢你陪伴我！”
    李文娟笑道：“好吧。”
    王林看着她走出去，心想文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过是怕他孤独，所以留在卧室陪伴他。
    他可不相信，李文娟真的想要学习设计，还要参加自考。
    因为李文娟给他的感觉，一直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贪玩又贪吃，还爱耍小聪明。
    外面电视机的声音关掉了。
    李文秀走了进来，也不跟王林说话，直接上床，侧身而卧。
    王林今天来了灵感，设计到深夜才睡。
    他关灯，躺在床的一侧。
    两人之间的冷战，又开始了。
    第二天，王林来到申纺厂的办公室。
    秀之林服装厂没有单独的办公楼，把申纺厂的一幢旧办公楼稍微改造了一下，用来办公。王林本人，因为在申纺厂有副厂长办公室，就不再另设独立的办公室。
    蓝厂的工人，反正都知道王林是副厂长，也知道他在哪里办公，有事情汇报的话，就直接到这边来找他，如果他不在厂里，就找厂办助理周粥，因为周粥是两厂之间的联络员，其实也相当于王林的一个助理，只是不挂名。
    王林没有去厂办，而是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正要泡茶的时候，周粥走了进来，拿起他办公室的开水瓶，去打了水回来，然后洗杯子，泡茶。
    “你感冒好些了吗？”王林问。
    “好多了。”周粥柔声说道，“不发烧了，头也不痛了，就是鼻子有些塞。你昨天回家，她没和你闹吧？”
    “没闹。”
    “看来她真的挺贤惠的。换成我，估计能审问你半天！”她说着，嫣然一笑，“你是不是特别幸运，没娶到我这样的老婆啊？”
    王林苦笑一声。
    周粥道：“服装厂今天开始培训，为期半个月，培训结束后，就正式投产了。我和你一起下车间看看情况吧？”
    王林正要说话，办公室的门，猛的被人推了开来。
    他正疑惑谁这么没礼貌的时候，看到一脸盛怒的赵卫国，紧握双拳，脸、手青筋暴突，一脸吃人相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