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高考前那次我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你会怎么做？”虽然早已知道了答案，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郝义的回答斩钉截铁：“我会毁了我自己，既然她说她所做的那一切都是为了我，那我就毁了我自己！”
    想起前世的种种，郝仁忽然感觉鼻子一酸，连忙更加用力地搂紧了郝义：“傻瓜……你这个傻瓜……”
    这个世界的未来已经不同，那个世界的郝义在自己走后又该是什么样子呢？那个倒霉的一无是处的问题青年……
    想到这一点，她的心脏忽然犹如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一时间疼痛难当。她闭上眼睛，将脑袋埋在郝义的脖颈处，使劲蹭了蹭，仿佛做出一个一生一世的承诺般郑重地道：“这一世我会陪在你的身边，直到永远！”
    因为她奇怪的措辞，郝义微微有些茫然，不过依然还是微笑着用力点了点头。
    ☆、第六十四章 抉择
    虽然郝仁已经打定了主意非君不嫁,但因为某些原因,郝义的非分之想最终还是没能得逞。两人白天一起到帝都的各大名胜古迹四处游荡,晚上，郝义被留在单身公寓陪呆子它们,郝仁则回寝室睡觉。
    现在,郝仁郝义两个才意识到他们两个选了个多么不合适的出游时间。不少人都跟他们一样打算利用难得的国庆好好到帝都玩玩,带来的结果就是,这两天,与其说是在看景，不如说是在看人。
    各大旅游景点人满为患,连紫禁城开放的前殿部分都是人山人海。带着郝义顶着大太阳在前殿绕了一圈之后，郝仁真的很有冲动拿出入宫的令牌躲到后殿去透会儿气，可惜,又不可能丢下郝义一个人。
    前殿这边双十那天曾举行过隆重的祭典，如今这边的不少装饰物还没有撤下，广场一角的巨型液晶屏上此刻依然在循环播放着当时祭典的景象，从天坛到太祖纪念馆，到护国战争纪念堂，再到紫禁城，顶着大太阳，穿着厚重的全套冠服，陛下他们也不容易啊！
    听宁王说喵喵回来还病了，郝仁猜测，估计是庆典的时候穿太厚给捂出来的，作孽啊！
    不少人盯着巨型液晶显示屏看，也有不少人排着队等着跟锦衣卫合影。其实这种节日最不容易的应该是他们。后殿是进不去的，于是游客们便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到了他们身上，被小孩子一把抱住还算是好的，有时候连浓妆艳抹的大姐都会过去搂着他们合影。每当这种时候，倒霉的锦衣卫与其说是警卫，不如说是等比例人形公仔，反正是只能任凭游客们揉捏。难怪前些天进宫的时候郝仁听换班的几个锦衣卫小哥在抱怨运气不好轮到了国庆的班。这种非人待遇，十倍工资也忍不了啊！
    虽然对他们很同情，郝仁还是很没节操地排队跟郝义一起抓了一位锦衣卫小哥合了影，看小哥那忽然之间变得越发幽怨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是认识郝仁的。
    因为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今郝仁根本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出门之前，她还特意换了个发型，换上了一身跟平时完全不同风格的衣服，没想到一遇的熟人，还是立马穿帮。发现不知道是朱雀还是白虎正蹲在墙头上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郝仁连忙拉起郝义就跑。以那两只的脾气，真认出了她肯定又会粘着她不走了。
    连续两天都是人挤人，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干脆窝在了单身公寓当起了死宅。一起去超市买食材，一起做饭，一起吃饭，然后，晚上郝义再把郝仁送到宿舍楼下。混吃等死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两人刚刚重温完一部小时候的动画片，七天假期很快就要到了。
    临别，郝仁拿出了编了好几次才好不容易成功的幸运绳，微微有些羞涩地给郝义系在了手腕上：“生日礼物！”
    “我会好好珍惜的！”郝义盯着那根绝对算不上漂亮的幸运绳，笑容满面。
    看着他的表情，郝仁长舒了一口气，就像呆子说的，心意最重要，就算收到价格不菲的名牌手表，也从没见过他露出过那样满足的笑容。
    不过，可惜的是他的笑容很快便僵在了脸上，忽然伸手，给了郝仁一个大力的拥抱：“我不想回去……”
    明明身体那么用力，嘴上用的却是撒娇的语气。郝仁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别这样，时间过得很快的，用不了多久，就又要过寒假了。到时候每天跟你在一起，说不定你还会烦我！”
    “才不会！跟你在一起一辈子都不会烦！”
    “如果你一直这么坦率就好了……”听到郝义的话，郝仁又想起了前世的那个倒霉孩子。那个家伙倾尽了一切在守护自己，而自己却偏偏一直在躲着他。
    “对不起……”郝义显然是会错了意，以为郝仁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些事情。
    “对不起这三个字，不应该由你来说！”
    郝义当然知道郝仁这句话的意思，身体顿时一僵。
    “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在我跟你妈妈之间做出选择，你会选谁？”别人家的女朋友问这种问题纯粹是脑抽找虐，但对郝仁，这却是一个避不过的问题。郝仁不知道，当自己真正开始复仇的那一刻，郝义会不会站在自己的身边。所以，她需要在自己还没有彻底陷下去的时候，弄清楚这个问题。
    “我……我……”郝义我了半天，依然还是没有给出答案。
    郝仁苦笑一声，一把推开了他。
    “走吧！我送你去机场。”
    因为郝仁那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两人一路都是沉默，一直到在正式离开前，郝义才一脸幽怨地给了她一个重重的拥抱。
    送走郝义的时候，郝仁忽然觉得整颗心都有想空落落的。不仅因为他的离开，更因为他在面对那个问题时的犹豫。她忍不住暗暗嘲笑自己太天真了，前世的他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了吗？虽然他一直在默默守护着自己，但一直到自己死，他都从未透露过他妈妈的事情。如果当初，他曾给自己一点点提示，自己或许就不会落到最后的那种地步。
    这么想着，郝仁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妈妈啊！那个人可是他的妈妈啊！无论发生什么，这都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她很庆幸自己及早发现了这一点，既然郝义无法做出选择，那么从今天开始，他也是敌人了！
    “注定孤独一生啊……”回到单身公寓，郝仁摸着呆子的脑袋，苦笑着讽刺自己。她跟美姨之间注定了不死不休，既然如此，就算郝义跟她并没有血缘关系，两人也注定不可能有未来。
    “好可惜，原本还想好好谈一场恋爱的，结果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鼻子忽然有些发酸，回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嘴角却又忍不住想笑。
    “他是个好孩子！他喜欢你！你应该相信他！”呆子舔了舔她脸上的泪水，幽幽道。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如果有一天，我把美姨逼到了绝地，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呆子闻言，迅速皱起了眉头。
    郝仁抱紧了呆子，长长叹了口气：“肯定没办法再跟现在这样相处对吧？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在一起！”
    如果是之前，郝仁的确曾考虑过故意利用郝义，用乱伦大戏气死郝卫国，但是现在，感受到郝义的真心后，她实在没办法再做出同样的事情。虽然他不愿跟美姨为敌，但前世，的确曾给过自己无数永远无法忘记的温暖。
    就这样吧……
    下定了决心后，郝仁开始冷处理自己跟郝义的关系。电话不接，所有的短信只回“好好学习”四个字。郝义不是傻瓜，当然猜到了这一切的原因，纠缠了一段时间后，他忽然沉默了。郝仁长舒了一口气，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郝义安静了，郝氏夫妇却忽然开始了轮番轰炸。
    最先打电话过来的是美姨：“你到底对我儿子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一回来整个人都不对了？”
    面对美姨气势汹汹的质问，郝仁反而很平静：“我怎么知道？”
    “是你教唆他故意避开我对不对？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我可是他妈啊！”
    “既然你知道自己是个当妈的人，那就少做一点给子孙折福的坏事！”如今的郝仁已经有了底气，早已不怕跟美姨撕破脸皮，所以干脆挑明了说。
    听到郝仁的话，电话那头果然一阵沉默，半天才杀气腾腾地顶了回来：“你说什么呢？你……你有什么证据？”
    “我的确没有证据，因为这是你儿子亲口告诉我的！”郝仁觉得自己的个性的确有些扭曲了，如果是前世的自己，绝对不可能做这种故意说谎挑拨人家母子关系的事情。郝义从来没跟她说过他妈妈干的那些事情，是郝仁自己猜到的，他只是点了点头。
    郝仁的这番话说出口，美姨那边果然安静了。
    接到美姨的电话之后没多久，郝卫国也终于忍不住打了电话过来：“你到底对郝义做了什么？他自从从你那边回来之后就一直很不对劲，最近还跟他妈大吵了一架，现在正闹着要搬到小山别墅那边去住！”
    听到郝卫国的话，郝仁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抹极灿烂的笑。她早猜到以美姨的个性知道儿子背叛了自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郝义这些年来又被她宠坏了，真要闹起来，肯定只能是这种两败俱伤的结局。
    “你没听到他们两个吵架的内容吗？”
    “没！他们两个也真奇怪，吵架还躲到房间里去吵！所以我才问你啊！”
    “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郝仁决定坏人做到底。她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事绝对符合后世对所谓绿茶婊的定义。可惜，她竟然发现自己竟没有半点罪恶感。
    “你的错？真是你做了什么？”
    “是……”
    “问题总得解决，你说吧！我不怪你！”果然，地位决定话语权，如果是前世，郝卫国肯定早已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了。可惜，现在的郝仁早已不是他想骂就能骂的存在了。
    郝仁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下面的句话：“爸，难道你没看出来，你儿子他喜欢我吗？”
    “什么？你说什么？”听到这话，郝卫国果然激动地大吼了起来。
    “我开始也不敢相信，后来偷偷试探了一下才发现是真的。你一定不知道这次来帝都，他包里带了什么……”这番话说出口，连郝仁自己都想骂自己坏蛋了。郝义准备的小雨伞还放在包里，以他的个性，肯定懒得拿出来，郝卫国只要过去，保证一翻一个准。
    “畜生！”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电话忽然断了，凭猜测，郝仁觉得应该是郝卫国找到了小雨伞，生气砸了手机。
    放下手机，她默默在心中对郝义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