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伯哈特，厄伯哈特少爷..最终的表演，您是否满意呢？」
    但那个身影已经离开，装满葡萄酒的金杯随意地倒在地上，胸前的红花已经凋零，而泰德尔也放下了手中的决斗之枪。
    “嘶嘶嘶。”
    是场外沙漏发出的声音，泰德尔在每次角斗之前，都会放置一尊沙漏，现在，上面的流沙已经流向了尾声。
    “刺！”
    当冰冷的剑刃咬入心脏，沙漏内的流沙方无声落定。
    温妮莎一剑从泰德尔胸膛处穿心而过，鲜血洒满了大地，他沉重的身体压向了温妮莎。
    「起初只是为了自己而战。为了自由沸腾战意与鲜血。」
    「不知从何时开始，变成了为那位大人的荣誉而厮杀。」
    「为了他人，才能毫无挂念地像愚钝的猛兽那样战斗。」
    「为了族人，而不是为自己而战的你，一定也明白吧。」
    头盔顺势落下，在大地上响起了碰撞声，泰德尔眼神慢慢溃散，丧失了所有力气。
    当常胜的角斗士迎来自己的结局，稚嫩的对手向他献上最后的致礼。
    温妮莎拔出了鹰剑，扶着泰德尔的身体，让他躺在了地面上。
    当胜利的虚荣、赎身的渴望，如露如晨雾般消散，当曦光终于穿透血腥的云层，角斗士看见了飞鸟。
    距赎身仅一战的角斗士，意外被名不见经传的少女终结。
    观众怒吼哀呼，如同骤风排雷，但胜者拒绝羞辱的处决。
    她终究没有将利剑刺入败者的颈窝，像奴隶一样结果他。
    渐渐干涸的伤口覆上了无形的鸟羽，战士终于如自由的飞鸟般踏上旅程，去花儿自由生长，鸟儿翱翔的地方。
    角斗结束了，与周围兴奋的观众相比，温妮莎和李闻的心情并不好。
    李闻知晓泰德尔的故事，而温妮莎刚刚亲身经历过。
    她并没有像往日那样高举长剑，而是走到了血泊之中，从里面取出了那把决斗之枪。
    “温妮莎！温妮莎！”
    场外的观众开始呼喊着她的名字，而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却踢翻了餐桌，美味的食物洒在了地毯上。
    “威尔逊大人，让我去。”
    劳伦斯家主的名字为威尔逊，他此时一脸愤怒表情，旁边的送葬者主动请缨，试图想安抚他的愤怒。
    “无妨。”
    但转瞬间，威尔逊冷静了下来，他拿起了旁边的手帕，擦了擦嘴。
    厄伯哈特的角斗奴只是个尝试，他的手段不止这一个。
    “但大人...”
    “你若是死了呢？对付那堆游侠，还需要你的帮忙。”
    威尔逊拍了拍送葬者的肩膀，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但送葬者却没有那种感动的表情，而是一脸惧怕。
    “暗鸦，魔龙乌萨那边如何了？”
    “龙语者已经和魔龙接触，目标暂时同意，但还需要更多的献祭。”
    “呵，贪婪的畜生，但也无妨，送点奴隶过去吧。”
    在只言片语中，数十条生命就这样流逝了，在显赫的贵族中，一些奴隶的性命只是消耗品。
    安排完事情后，威尔逊就没有心情在这里继续待着了，让人作呕。
    本来随手捏死的臭虫，现在变成一只跳来跳去的蚱蜢，又无法下绊子除掉。
    该有的规矩还是要遵守，温妮莎的民间威望太大了，出动全部力量可以杀死，但激起的民愤也是件麻烦的事情，会动摇他的地位。
    高台上的贵族纷纷离去，底下的欢呼更加浓烈，李闻站在护栏边上，望着温妮莎拿着长枪，走回备战室。
    “走吧。”
    李闻朝着旁边的莱艮芬德说道，泰德尔已死，下一步的计划可以开始执行了。
    不过莱艮芬德显然还想留下来给温妮莎应援，但被李闻拉着衣服后颈给拖走了。
    两人没有回去晨曦酒庄，而是先来到了天使的馈赠，这是他们每次角斗完的流程，突然改变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们在酒馆里喝了一会，莱艮芬德已经安排人去通知安娜过来了。
    计划与之前相比，有了一些变化，从贪婪的情报人员，变成了莱艮芬德。
    情报人员本来是计划中最不稳定的一个点，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李闻将其优化了。
    莱艮芬德在蒙德明面上的身份，是个有钱的商人，同时兼职了侍从骑士。
    有骑士的身份，加上每月给贵族供货，在那边的声望还可以。
    他相当于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和事老，挽住了即将崩断的绳子，让两边没那么剑拔弩张。
    这样身份的人，在喝酒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安娜的言论。
    本着平息争端的想法，悄悄告诉厄伯哈特，多合理的一件事啊。
    而且他还会在上面弄一个附加条件，让厄伯哈特不对李闻出手，表示他只是不想让老友陷入这场旋涡。
    计划就是如此简单，所做的一切，只是传一句话给厄伯哈特，让他猜疑。
    但这就足够了，鲁瑟配合莱艮芬德能知晓到家族力量的调动，而帕西法尔会在暗中蹲伏，到时群起而攻，失去了泰德尔的厄伯哈特不可能逃掉。
    “小安娜。”
    李闻喝完面前的蒲公英酒后，安娜也到来了，她脸上的罪印一下子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面对投过来的视线，安娜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坐在了李闻旁边。
    “给她一杯水。”
    李闻代安娜点了饮料，转头继续和莱艮芬德聊着，聊的是刚刚角斗的事情。
    “我要冰火！”
    安娜驳回了李闻的点菜，要了一杯来自至冬的的酒，是目前世界最烈的酒，相当于伏特加。
    李闻挑了挑眉，想不到安娜还会随机应变，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杯烈酒了。
    过了一会，酒保将一小杯冰火推到了安娜面前，她直接拿起一口饮下。
    李闻和莱艮芬德都盯着她，但过了蛮久，安娜还是没有反应的样子。
    “说回刚刚吧，哎呀，那场角斗还真是势均力敌。”
    “对啊对啊，泰德尔的实力还是可以的。”
    看到安娜没事之后，两人继续谈着角斗的话题。
    “啧，就泰德尔那点稀松的枪法，谁都能赢！要知道连那些...”
    安娜打了个嗝，对着两人说道，但还没说完，就一头撞在酒吧的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