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并没有立刻赶回白河村，而是先绕道去了旁边山路上。
    因为他已经让影分身把几个人的行李打包带了过来，顺便还带走了村长家门口晾着的几串腊肉，作为给李芝樱的物资之一，希望她能在山上多待几天。
    不过……关山心里还是有些疑惑，那些学生究竟是住在了山中哪里？真就打游击一样隐蔽，不是本地人根本找不到一点痕迹。
    “也许是为了避免村里人骚扰吧，这些学生肯定是其中一些受害者、知情人，想要远离这里也正常，能轻易被找到才怪，况且我也只是沿着山路一带粗略找了一圈而已。”
    关山勉强说服了自己，先把注意力集中到白河村上。
    至于把甸二人的行踪也不必担心。
    关山刚才路上装晕的时候，就已经往把江和把甸身上使用了【红唇之吻】进行标记……
    这道具想起来虽然是有那么点恶心，但效果确实立竿见影。
    现在在关山的感知当中，把江和把甸的位置十分清晰，甚至还能隐约感觉出这两人现在所处的环境如何。
    可谓是非常贴心智能的标记功能。
    如果这个道具的说明和使用没有那么恶心就更好了……
    关山几人和影分身汇合，拿上东西前往了李芝樱所说的地方。
    由于山上并没有什么路标，李芝樱给出的位置也挺模糊的，不过等关山走到差不多的地方，正想再用边杰的手机发个消息确认一下，才发现路边矮树林里正站着一个眼熟的素衣丽人。
    夜色里看不分明，李芝樱从树后面漏出半张脸，朝关山挥挥手，皱眉道：“关山，还有这位应该就是你那个多才多艺的朋友了吧，白河村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关山走近了一些，把东西都放在了地上，才沉声道：“那村长不怀好意，在接风宴里下迷药，想对我们两个下死手，沉进村子后面山洞里面的沼泽地里，好不容易才想办法摆脱了。”
    他将自己听到的大致说了一遍，但略过了那沼泽中的无数尸首，只说可能还有受害者。
    关山两人刚才被沉进沼泽里面，一路过来自然是没有时间清理的。
    此刻浑身都是泥巴，狼狈万分，那些尸体在沼泽里面泡了不知道多少年，腐臭的味道迎风能吐个三丈，跑去丐帮当个长老都绰绰有余。
    这场面，说是作假都觉得牺牲太大，更何况关山本就是李芝樱信任的下属。
    李芝樱捂着鼻子走过来，她自己也带了一个包，从中摸索出一瓶矿泉水向关山递去，道：“山上有泉水，我带你们去清洗一下，然后先去我学生屋子里住一晚吧……”
    关山接过水点点头，然后看着李芝樱，突然道：“社长，你是不是也发现不对劲了？”
    李芝樱的反应虽然有惊讶，但还是太淡定了一点。
    虽然李社长工作能力强，性格一丝不苟且做事沉稳是人尽皆知的，但这不代表遭遇这种生死攸关事情的时候，也能表现得好像看到路边出了车祸一样。
    关山第一次开启模拟器的时候还被吓了个屁滚尿流呢……
    直面生死，往往比想象中要难得太多了。
    所以关山才有了这一问。
    毕竟，之前把甸两人也隐约提到过，是因为“那个女人”发现了某个地方，所以才这么着急动手把他们两个杀了。
    而现在看来，最大可能指的就是李芝樱。
    李芝樱果然点了点头，低垂着眼眸，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叹息道：“我确实发现了不对劲……你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个村子里小孩的残疾率很高，实际上，七年前不是这样的。”
    她回忆着描述道：“那时我才是个大学生，因为学校组织支教，我就报名了，但由于家庭缘故，我只和几个同学在这里教了半年时间，条件如何艰难困苦就不必多说了，不过……和那些孩子们相处的日子我还能记得，他们的每一个名字我至今还能报上来。”
    李芝樱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旧照片，回头笑了笑：“喏，这是那时候拍的照片，这么多年了，看惯了那些阿谀奉承或者表里不一的面孔，总还是会怀念这些孩子的笑脸。”
    关山接过来用手机的光亮照了照，照片上大概有几十个小孩子，穿着破旧的衣服，而相比现在显得更加稚嫩青春的李芝樱则蹲在最中间，搂着旁边两个小孩，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相比于现在这个威严满满、滴水不漏的成熟女人，这样的李芝樱就又是闻所未闻的另外一面了。
    那些小孩的脸上也洋溢着单纯简单的快乐。
    关山寻思自己这应该算是真正被李芝樱当成自己人看待了，于是趁热打铁，顺势夸奖道：“社长这么多年过去也好像没变一样，我看不怎么需要怀念。”
    女人嘛，尤其李芝樱已经快奔三了……虽然说着是怀念这些孩子的笑脸，多半也是在怀念过去年轻时候的岁月。
    李芝樱十分诧异地回头：“现在知道夸人了，平时怎么一点马屁都不知道拍？那次见你嘲讽蒋思严不留一点余地，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什么叫讨好领导呢。”
    她有些促狭地道：“沈家的那个姑娘好像和你关系挺好的，不会吃醋么？”
    可以看出来，李芝樱的心情变好了不少，这句话纯属调侃。
    “额……”关山有点心虚，但还是嘴硬：“小沈同志才没有那么小气，夸两句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李芝樱忍俊不禁，复而收敛笑容，继续道：“七年后，却不是这样了……”
    她看着前面漆黑的山林，低声道：“我的学生们，都在这里，而他们生下来的孩子，多半残疾，交给了村里那些村民抚养，我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于是就暗中调查。”
    关山忍不住道：“然后呢？”
    李芝樱道：“然后我就发现，其实，这么小这么落后的一个村子，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小孩，他们没有医疗能力，也没有经济能力。”
    “而恰好，我在来之前不久，还因为整理某个报刊的资料，看到过一个寻人启事。”
    “那个寻人启事上的小女孩，天生有智力缺陷……或许你们应该已经见过了。”
    关山睁大眼睛，瞬间明白过来，是那个叫阿羊的小女孩！
    那个女孩是失踪人口，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是白河村的原住民……
    李芝樱突然停下来，道：“到了。”
    面前是一个破旧的小木屋，四周被各种树枝草丛掩映，还在一条十分偏僻的路上，要不是有李芝樱带路，恐怕是真的找不到。
    关山饶了一圈找到了门，推门进去一看，却发现里面蛛网密布，根本不像是长期住人的样子。
    他正想询问，一回头，却发现李芝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