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砚思忖之际,却听赵大接着说道:“小人听百姓说得玄妙,暗想既然这位大夫有如此了不起的手段,不妨请他来给主人医治,或许会有一些奇效。是以小人擅自作主,找到老庄,要他知会大夫一声,就说安抚使衙门请他上门看病,请他即刻前往。”
赵大说到这里,略停了停,偷偷看了安抚使一眼,见他面沉似水,心下略略有一些忐忑。只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由不得他退缩,只得硬着头皮接着说道:“小人没有向主人和夫人禀报,便即擅自作主,还请主人治罪。”
他说完之后,便要跪倒在地。安抚使哼了一声,狠狠瞪了他一眼。赵大吓了一跳,如同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双膝微屈,却已不敢继续跪下。慕容丹砚见他模样狼狈尴尬,心下好笑。只是自己毕竟是客人,若是笑出声来,自然是大为失礼。是以她只得嘴唇,板起面孔,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安抚使踱了两步,这才开口说道:“我不是恼火你擅自主张,而是你到了青柳馆之时,必定是耀武扬威,以势压人,这岂不是败坏了我的官声么?”
赵大听安抚使如此一说,吓了一跳,身子颤抖了两下,颤声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安抚使哼了一声,口中说道:“你方才说过,青柳馆外有许多百姓等着看病,可是你却直接找到了老庄,要他告知游医到安抚使衙门来为我看病,这不是耀武扬威、以势压人又是什么?!”
赵大知道安抚使被朝廷中的奸臣排挤出了京城,虽然仕途无望,不过他一向爱惜自己的名声,到了这里做官之后,约束家中的仆人不得生事。自己急着要请那位大夫来府中为安抚使看病,竟然忘记了衙门的规矩。念及此处,赵大吓得脸色大变,颤声说道:“是小人做错了事,请主人责罚。”
安抚使尚未答话,夫人抢着说道:“大人,赵大也是好意,并非有意犯错,还请大人饶恕了他这一回罢。”
安抚使看了夫人一眼,双眉一挑,口中说道:“我看他是小人得志,得意忘形,才会如此嚣张。若是不加惩戒,还不晓得要给我闯出多大的祸事!”
慕容丹砚冷眼旁观,见安抚使如此说话,心下颇为不平,暗想赵大虽然莽撞,不过一心为了给安抚使治病,算不上什么大错。安抚使却出言呵斥,对赵大太过不公平。听安抚使话中的意思,必定不会轻饶了赵大。我还想要此人为小鱼妹妹帮忙,若是他受了惩罚,被剥夺了大管家之职,甚至被撵出了安抚使衙门,我这番打算岂不是落了空?
念及此处,慕容丹砚正想出言为赵大求情,却听安抚使接着说道:“不过夫人说得对,你毕竟是一片好心,我若是加以惩戒,有些不讲人情。我要罚你一个月的月钱,若是以后你不再莽撞,年底再多赏你三个月的月钱。”
慕容丹砚听安抚使如此一说,这才放下心来,暗想安抚使大人果然了得,明里斥责了赵大,又罚了他的月钱,不过年底补发三个月的月钱,赵大不只没有损失,反倒有了赚头。安抚使此举无非是因为他刚刚提拔赵大做了府中的大管家,可是赵大却坏了他定下的规矩,若是不加以惩戒,府中其他下人必定不服气,对府中的规矩便不会放在眼中。是以安抚使扣了赵大的月钱,府中的下人必定引以为戒,严守规矩。而赵大另有好处,却也不会对安抚使怀恨在心。这是一条一举两得的妙计,安抚使大人虽然官场失意,不过以心计和手段而论,他还是极为厉害。
慕容丹砚思忖之际,只见赵大如蒙大赦,躬身说道:“多谢主人恕罪,小人日后一定小心做事,不再让主人和夫人为难。”
他说到这里,略停了停,接着说道:“小人这就回到青柳馆,让老庄知会那位大夫一声,不必到府中来为主人医治了。”
赵大话音方落,却听夫人在一旁笑道:“我方才说过,你这人就是太实诚了。既然你已经请他到咱们府中为大人看病,若是出尔反尔,让别人更加为难。不妨请这位大夫到府中走一遭,咱们多给他一些银钱,再说几句好话,想来他也不会在外面乱说话。如此一来,此事对大人的官声不会有什么坏处。”
赵大哪里还敢乱出主意,是以夫人说完之后,他如鸡啄米一般不住点头,口中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夫人转头对安抚使说道:“大人,你看我这个主意是否妥当?”
安抚使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就依夫人的主意办罢。”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最后夫人对赵大说道:“那位大夫何时到咱们府中来为大人看病?”
赵大恭恭敬敬地答道:“老庄和小人说过,那位大夫还有几个病人要照顾,约摸半个时辰之后能腾出手来,想来就快到了。”
夫人思忖了片刻,这才对赵大说道:“既然如此,你去备一些上好的果品点心,等到大夫来了之后,要好生招待,别让人家说咱们自高自大,轻慢了他。”
赵大答应了一声,又向安抚使告了罪,这才匆匆离开。安抚使见赵大的身影消失在院子角门处,这才皱着眉头说道:“赵大太过莽撞,前些年闯过不少祸事。若不是我为他周旋,只怕他早就在京城吃牢饭了。”
夫人陪着笑脸说道:“他也是一片好心,只不过用错了法子,大人就不要生气了。或许那位大夫真是一位良医,能为大夫治好病也说不定。”
安抚使双眉一挑,看了夫人一眼,口中说道:“这些江湖骗子,万万不可相信。你忘记了当年姓冯的混帐东西胡乱行医,险些闹出人命的旧事么?”
夫人听安抚使如此一说,脸色大变,登时闭口不再说话。慕容丹砚心下好奇,不晓得这位姓冯的大夫又是什么人。是以她思忖了片刻,这才对按抚使说道:“伯伯,不晓得姓冯的大夫做了什么事情,让伯伯如此记恨?”
安抚使叹了一口气,口中说道:“此事虽然不算大,不过我后来倒了大霉,与此事多少也有一些干系。当年我在刑部做员外郎,有一日出了一起案子,顺天府弹压不住,将案子送到了刑部。这件案子并不算是什么大案、难案,只是一位大夫用药不当,医死了人。主事堂官要我审理此案。我原本以为不必费什么力气便能将案子审结。谁知道这案子后来闹得惊天动地,险些要了我的性命。”
第二千一百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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