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我自己确实没什么事啊。”
虽然上次答应了米娅,不会跑到沃尔夫面前吐槽“请家长”那晚的事,但最近沃尔夫和米娅联系频繁,托马斯还是忍不住旁敲侧击:“你怎么回事儿?沃尔夫先生,你最近的心思,多少有点不对劲。”
沃尔夫人在厨房,一边像个家庭主妇一样给这位客人泡茶,一边回应:“你指什么?”
“别装蒜了,你最近不是老使唤米娅吗?”托马斯窝在沙发里,一口一个地吃着刚烤好的小饼干,“你要是敢说你真的是想让她免费给你妹妹补课,那我可要揍你了——你这副身板,肯定是打不过我的。”
沃尔夫看着茶叶在热水中展开,红茶的香气弥漫开来:“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呢?我确实没想到雷奥妮会缠着她问题目。雷奥妮看见我就觉得压力大,她不想见我,那我想给她送些必需品,就只能找人帮忙。呵,也就考前这段时间我让着她点,等她考完了绝不会再惯着她这些毛病。”
托马斯习惯性地举起茶杯等茶:“那为什么偏偏是米娅呢?”
沃尔夫瞪他一眼,把茶壶重重放在他眼前的茶几上:“那不然找谁?你吗?雷奥妮只会让你滚。”
托马斯只得自己给自己倒茶:“这话就有点过分了。我就算不是惊为天人,也总算相貌周正。”
“我妹妹的喜好我清楚,你恰好是她最看不顺眼的类型。”
“我是哪种类型……不对,我怀疑你在转移话题,”托马斯一边品茶一边继续和他打太极,“别逃避问题啦,这招对我来说没用的。我认识的沃尔夫先生,可是从不愿无端欠下人情的人。”
沃尔夫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承认道:“这段时间确实很麻烦她,等事情结束,我会提出请她吃个饭。当然,雷奥妮也会去,我也希望你能来。”
托马斯知道,这事算是彻底给他绕过去了,他没好气道:“请我吃饭?餐厅随我选吗?”
沃尔夫看了看他:“算了,你还是别来了。”
*
莫名其妙给人上了私教课的下场就是,到了升学考试前夕,米娅突然也特别紧张。
比她自己考试都紧张。
雷奥妮在社交帐号上热情地问她,能不能给自己送考,米娅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她寻思着两场考试之间,雷奥妮说不定又会问她点啥。
但之后就陷入了更大的紧张中——这是她第一次给人送考,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
于是在升学考试前,米娅在工作之余的主要任务就是查询升学考试的相关信息。
包括考试时间、考试地点、报到时间、需要带且可以带的文具、学生家长等候点等等。
一直查到再无可查,才稍稍定定心神。
而沃尔夫,由于雷奥妮只会嫌他碍眼,所以既焦虑又做不了什么,在工作场合看起来就更加凶悍了。
这时他就遇到了另一重阻碍——那个叫艾玛的小姑娘,沃尔夫从没遇见过这种类型的同事。
她三天两头被骂哭,但是始终没有离职或换实验室。
是的,他以前也会忍不住骂人,但是骂跑了也就没事了。现在这姑娘在样品实验室里三天一大哭,两天一小哭,常态就是眼睛红肿着——这显得沃尔夫像个虐|待下属精神的变|态。
而实际上他确实也是,只是他自己没意识到而已。
于是这段时间沃尔夫又开始疯狂抽烟。
一边是雷奥妮的无情嫌弃,一边是艾玛的无声哭泣,他被夹在中间几乎憋疯。
有时他想忍住,不要再对艾玛发脾气,就立刻跑到外面去。出了样品实验室的门就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气,试图用这种方式把心肺里的脾气排掉。
实际上,艾玛工作态度积极端正,也十分能吃苦,总是愿意学习一些自己不会的东西,长得也不错。这样的女孩子在成长途中自然收获了很多来自周围的夸奖和善意,也就更加难以忍受批评。
就连沃尔夫也承认,如果放在实验室外,艾玛确实是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女孩子,但是沃尔夫需要的是一个理性果断的研究员,一个做事有效率的实验机器。
如果不能做到这么夸张,那么至少在遇到问题时不要第一反应就是焦虑犯难、踌躇不前、问东问西、潸然泪下,而是赶紧去查资料、看文献、扩充自己的知识储备,去做点对解决问题有帮助的事情。
就在他这么大口排气时,艾玛担心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沃尔夫先生,您没事吧?”
沃尔夫回头看着眼睛红红的艾玛,说实在的,他也想哭:“马马虎虎。”
艾玛看他这样子,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能把凶恶的上司气成这样,也是件挺有成就感的事:“您别憋坏啦。我爱哭也是我控制不了的事情,您别管我就是啦。”
沃尔夫语塞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倒也不单纯是为了艾玛,而是艾玛三天两头这么个哭法,他的名声可就是他不能接受的“差”了——他宁可被说把员工“骂跑了”,也不愿意被说是把员工“整哭了”。
如果说在国联化研所时他的形象偏向“严厉”,那么他现在的形象就类似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艾玛是作为弱势方得到了所有人的怜爱,可他却比以往更让人避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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