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爆炸的气浪扩散开来，在画面正中央掀起了滚滚尘埃。
    作战指挥中心嘈杂声一片。
    “榴弹！”
    “草——他们有火炮！”
    “敌方炮位已经锁定……固定翼无人飞机正在赶往途中……遭遇敌方防空火力拦截。”
    “被打中了？”
    “没有……图像正在采集，应该是装有近炸引信的集束弹，应该是通过某种单兵火箭筒发射。他们的射击高度不够，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他们应该是发现了，已经停火。”
    “你用了三个应该。”
    “因为我不确定，攻击来自很多个方向，而且散布在森林中。他们大概是用什么材料遮挡了热源……搞定，两门火炮已经打掉，附近疑似大量敌方目标，申请使用战术核弹。”
    “驳回，没到时候。”
    “收到……常规弹药打空，正在返航。”
    盘旋在空中的轻型固定翼无人机，开始朝着开拓者号的方向返航。
    这种小飞机的载弹量不高，主要是侦查用途，没办法像炮艇一样肆无忌惮的倾泻火力。
    况且，他们还得为晚上的行动留点。
    卢扬的脸色沉重，盯着指挥中心的大屏幕，捏紧了拳头。
    “伤亡情况怎么样？”
    “他们打了20发炮弹，预测弹道落点在我们这儿的只有2发，都被我们的近防火力打掉了。”
    听到这句话，卢扬微微松了口气。
    开拓者号能在废土上横冲直撞，没点本事是走不了这么远的。他们一共有5门基于电磁加速原理的轻型速射近防炮，其中四门分别位于4座钢铁平台的腰部外侧，能够覆盖4个面以及向上60度倾角，-5度俯角。另外一门则位于其中一座钢铁平台的顶部，以模块化的形式部署垂直部署。
    事实上这套“点防御系统”是存在盲区的，靠的越近防御忙去越大。不过，除了近防炮之外，他们还有反应式装甲可以应对，只要不是遭遇饱和火力覆盖，不用特别担心。
    只不过他们的盟友就有点难受了……
    “另外18发呢？”
    坐在控制台前的工作人员尴尬说道。
    “除了4颗打偏了足足1公里，另外14颗都是奔着蓝外套的营地去的，倾斜角度拦截效率太差，我们只打掉12颗……”
    这些炮弹全奔着蓝外套的营地去了，以至于他都忍不住怀疑，那些人是瞄着营地上飘的烟打的。
    现在正好是中午。
    那些蓝外套好像在做饭来着？
    军团的人兴许是把那个烟当成是炼钢或者其他生产设施发出的烟了，他们显然并不知道那种模块化生产单元很多都是零排放的……
    李德骂了一句：“妈的！这帮狗曰的，欺软怕硬的家伙！”
    卢扬拳头捏紧。
    虽然很想给盟友们报仇，但理智仍然占据着上风。
    对方在挑衅他们主动出击。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他转身走出门外。
    “等天黑！”
    ……
    10公里外。
    炮兵阵地化为一片火海。
    飞在天上的固定翼无人机同时对两门火炮发动了外科手术式打击，两枚高爆飞弹从天而降，直接让瓦努斯藏在树林子里的两门火炮物理停火了。
    一同倾泻的还有600发中等口径电磁加速弹丸，泄愤式地杀死了周围大概三十多名克隆人士兵。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意义。
    那种炮灰瓦努斯要多少有多少。
    他甚至有些遗憾，没有将对方的战术核弹骗下来。
    不过换个角度想，这也印证了他的猜测，那些开拓者号上携带的装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夸张。
    想想也是，毕竟这伙人连职业军人都算不上。
    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讲是什么来着？
    职业保安？
    不过，被两发常规炮弹换掉了两门炮，这一波还是有点小亏。尤其是自己这边的防空火箭筒，连对方的摄像头都没摸着，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望着那一片火海的阵地，瓦努斯的眼中非但没有任何沮丧，反而闪过一丝贪婪。
    “……这就是金属氢的威力吗？”
    只用1公斤的装药，体积相当于1升水，而威力却是T恩T的35倍，暴速更是2倍以上。
    瓦努斯并不懂那些深奥的知识，然而这触手可及的威力却是能感受到的。
    如果能让军团掌握了这些武器，瓦努斯觉得他能带着人一路杀到东海岸，建立一个比两个世纪前更加庞大的帝国。
    这是不用怀疑的！
    这时，他的副官朝他走来。
    “长官，对方没有动作。”
    瓦努斯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向了南方。
    “看来他们打算把重头戏留到今晚。”
    副官恭敬说道。
    “和您预测的一样。”
    “那是必然，”瓦努斯微微抬起了下巴，下令道，“把火箭筒、掷弹筒、集束手雷和炸药……所有能用上的反装甲武器全都发下去，让前线的弟兄们准备好，并且告诉他们，尽忠之日已至！”
    副官兴奋点头。
    “是！”
    ……
    行动营地。
    站在烟雾中的楚光，手中的战锤向前平举，高压气流形成的氮气墙将所有的破片一个不剩地拦了下来，吹飞了出去。
    抱住藤藤的鸦鸦一脸懵逼，看着滚滚尘埃中、管理者大人伟岸的背影，眼中渐渐浮起了小星星。
    好帅气！
    由于看的过于专注，她不小心把某个人给忘掉了……
    “呜呜！！”
    楚光看了一眼在她怀里挣扎着的藤藤——以及掉在地上的那个木箱子，缓缓松了口气。
    出于习惯，他还是问了一句。
    “没事吧？”
    快窒息的藤藤总算是挣脱开了，头发凌乱，满脸涨红，恼火地瞪着差点把她送走的鸦鸦。
    “你干什么啊！我我我，差点就死了诶！”
    然而后者根本毫无自觉。
    此刻鸦鸦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个帅气的侧脸和背影给夺去了，只顾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结结巴巴的声音都变尖了。
    “没，没事！管理者大人，鸦鸦是不会死的，倒是您，那个……没有伤着吧？”
    楚光淡淡笑了笑。
    开玩笑。
    这要是能把他伤着……
    他就不会上来帮忙了。
    以自己12个点的感知与11个点的敏捷，再加上外骨骼提供的速度加成，跑的话肯定是能跑掉的。
    事实上，第1发炮弹落在牛马小队旁边的时候，楚光对爆炸的威力便有了个初步的判断。
    装药应该就是常规的炸药，装药量估计2~3公斤，杀伤半径估计在10米左右。
    当然，弹片的威力就不好说了，运气不好被刮着不死也残。
    于是在感知到第二发炮弹朝这边打过来的时候，楚光干脆都没卧倒，直接拔出背后的锤子往前一指，开启了“盾墙”。
    落点在12米外。
    高压释放的气流，完美防住了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与破片。
    不只是救下了藤藤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衣服，站在旁边的维特也被他一并救了下来。
    这份人情，会有机会用上的。
    “咳！咳咳……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炮弹落下来的时候，维特感觉心跳都凝固了，直到一股劲风带着砂子灌进了他嘴里，才把他呛的惊醒了过来。
    “不客气。”
    看着营地中的两个弹坑，还有一旁倒在地上的小玩家呢，楚光表情沉重地盯着他继续追问。
    “我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维特咽了口唾沫，紧张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正在和后勤科那边联络，但同事还没回我……估计他们这会儿也是手忙脚乱，可以给我点时间吗？”
    楚光点了点头。
    “这个先不急，救治伤员要紧。”
    维特心情一沉，连忙说道。
    “我来帮你！”
    楚光连忙劝住：“你赶快先去和你的同事联络上，我们这边应付的过来。”
    没想到会被拒绝，维特愣了下，但还是点头。
    “好……”
    另一处爆炸弹坑的旁边。
    身形宽厚的肉山大馍馍，将怀里的尾巴和斯斯放了出来，一脸后怕的表情。
    “你们小心一点呀。”
    虽然她也很害怕，但还是本能地将旁边两人搂住，用自己宽厚结实的后背和毛皮挡住了飞来的弹片。
    白色的熊毛上一片血淋淋，不过倒是不疼，异种玩家恢复速度都快，估计一会儿就愈合了。
    说起来，这还是她进入游戏以来第一次挂彩。
    “我觉得你的担心是多余的，阿尾刚才明显是打算朝着弹坑卧倒。”斯斯揉着自己的脸，端庄地理了理凌乱地刘海和秀发，“顺便一提，斯斯也觉得你的行为是多余的。”
    果然，话音刚刚落下，旁边便传来了尾巴气急败坏地嚷嚷。
    “淦！没死成！再刷一发啊！”
    斯斯叹了口气，拉住了朝着天上挥拳的尾巴。
    “快住手阿尾，这样太假了。”
    肉山大馍馍：QAQ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
    虽然两个小时前就有警报声，但谁也没想到警报响的时候啥事儿没有，过了两个小时之后炮弹落了下来。
    两发炮弹落在了营地中，炸伤了十余人，其中两人当场死亡。
    扳手他们站的比较远，很幸运的没有被波及。开拓者号那边只有维特一个人在营地里，被楚光出手救了下来。
    只有玩家受伤的世界达成。
    令人意外的是，处在炮弹落点附近的牛马小队，反而只受了点轻伤。
    不过想想也是。
    全服感知最高的玩家在他们队里，四个人的配合又很默契，几乎夜十刚一预警，另外三个人立刻和他一起散开卧倒。
    最惨的是戒烟……
    这孩子距离爆炸中心就五米，卧倒的方向还错了，直接朝着落点扑了上去，轰的一声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弹坑旁边，看着烧焦的半条腿，夜十忍不住砸了砸舌头。
    “……我怀疑他被光哥针对了。”
    狂风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看了一眼那惨状之后，没忍住把视线挪开了。
    “这也太特么惨了啊……刚进游戏人就没了。”
    老白叹了口气说。
    “不过100银币的补偿倒也不是坏事，这兄弟连砖都不用搬了，一上来直接可以买把步枪……话说我们干嘛要躲？”
    夜十一脸懵逼。
    “对啊……干嘛要躲来着。”
    差点儿就混到补贴了啊！
    方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躲了也好，万一四天之内活不了，咱们的优先探索权不就得被别人拍走了？”
    听到这句话，前一秒还在后悔的夜十，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
    “嘶……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幸好特么的没死。”
    狂风点了点头。
    “如果不确定BUG什么时候能修复的话，那个补贴对新人来说比较赚，对我们来说就一般了。”
    老白：“确实。”
    营地中央。
    一众玩家们滚在地上哀嚎，那场面叫一个凄惨，简直闻者伤心，见着流泪。
    “我觉得我不行了！”
    “头，我的头，好疼！是弹震症！快把我补了吧！”
    “你特么能不能演得像一点？这游戏会头疼吗！”
    “giao！爷给忘了！”
    “拿好我的VM……替我把它带回去！”
    “靠！你特么就崴了个脚，至于吗？我都看不下去了！”
    “话说到底是什么东西炸了！敌人在哪儿？兄弟们，抄家伙干它丫的去！”
    楚光看不下去了，把几个明显在胡闹的玩家给踢下线冷静了两秒，等再上线之后就老实了。
    这时候，穿着动力装甲的卢扬，从开拓者号的方向走来。
    看着营地上躺着一片的避难所居民，他的心中不禁揪紧，心中一片自责。
    这些人都是为了支援他们而来的。
    结果却被卷入了不属于他们的争斗。
    很明显，军团的人是奔着自己这些人来的。
    “伤员和死者……我已经安排人送回避难所了，关于今天的事情，我需要一个解释。”
    看着走来的楚光，卢扬沉默了一会。
    “是军团的人。”
    楚光微微愣了下。
    “……军团？”
    “嗯，”卢扬点了点头，说道，“那是一群有组织的掠夺者，主要活跃在西部一带。不过最近他们似乎朝着河谷行省北部的大裂谷派出了远征军，在那里与当地幸存者势力作战。”
    联想到之前红河镇商人带来的消息，那些从北边流浪来的游牧民，以及在老镇长的宅子里听到的广播，楚光感觉种种线索似乎串在了一起。
    他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有所耳闻……不过我只知道北边在打仗，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
    卢扬：“我倒是知道一些内情，但和今天的事情恐怕关系不大，估计你也不感兴趣。”
    “我想知道，”楚光盯着卢扬，说道，“如果方便的话请告诉我，这对我和我的居民们来说很重要。”
    卢扬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说道。
    “那我就从北边的事情说起好了。”
    楚光安静地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不只是军团，企业内的不少人也对大裂谷充满了兴趣。那里曾经是人联的国家地质公园，同时也是“盘古”蓄能中心的遗址。”
    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名词，楚光微微愣了下。
    “盘古储能中心？”
    卢扬点了点头。
    “是的，战前时代，人们建造了不少宏伟的奇观，盘古储能中心就是其中之一。由于中部地区的昼夜电网负荷差太大，它主要是被用来储存电网过剩的盈余，同时将这些盈余的电能用来改善大气环境。”
    楚光皱眉道。
    “储存核聚变的能量？这是怎么做到的。”
    卢扬：“据说是电解海水。”
    楚光：“那得多少……”
    卢扬：“不知道，我只听说很多很多，作为副产物产生的氯气甚至能作为工业原料，供应周围的工业区，因此在盘古储能中心的地下储存着大量的固态氢，以及其他东西。”
    “早些年那里由111轨道空降师驻守，废土纪元之后据说延续了一段时间的军事管制，收容了大量从其他地区逃难来的幸存者，再后来就不清楚了……反正现在的话，那里已经发展成了一座很大的幸存者据点。他们的工业能力不强，但继承了不少战前装备，即使是今天有些装备依然能用。”
    “我想你应该能猜到，这种高威胁的战略设施，通常都会设计有严密的防御措施，而我听到的一种说法是，那些设施还在工作。”
    楚光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见过，但类比三峡工程，他可以想象到战前社会对它的保护到了什么程度。
    连自己的锤子都能套个氮气护盾。
    给大裂谷上个等离子体护盾或者直接上特殊场盾不过分吧？
    至于有没有那种东西不知道。
    反正连冷聚变都有了，大胆的猜嘛。
    猜错了也不碍事。
    卢扬继续说道。
    “之前企业的人曾向大裂谷派出过远征军，不过最后应该是失败了。根据我们在旅途中收集到的情报，军团的人大概在一年前也向大裂谷派出了远征军，但看样子应该是吃了大亏。”
    楚光：“那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从河谷行省最北边到这里，至少也有500公里吧？实际路程搞不好得上千。”
    在废土上行军可不是过大平原，就算大的废墟能绕过去，小的废墟也得一步一步的走。
    除非能像开拓者号那样一路碾过去。
    卢扬沉声说道。
    “他们恐怕是奔着我们来的。”
    楚光：“……奔着你们来的？”
    “是，”卢扬点了点头，“这很明显，贯穿河谷行省东西的走廊就两条，一条是位于中部的平原，一条是位于南部。虽然开拓者号能让我们携带着大量的生产资料跨越荒野，却也存在着明显的弊端，我们只能走平原。”
    楚光皱眉说：“可是为什么他们要——”
    卢扬摇了摇头说。
    “没有为什么，这是生存法则之一。严格意义上来讲，就如我先前和你说的，军团就是一群有组织的掠夺者，他们驱使廉价的克隆人炮灰作战，奴役俘虏的幸存者充当劳役。我们在规划航线的时候，特意选择了距离他们较远的那条路，但没想到还是被盯上了。”
    楚光若有所思点头。
    也是。
    这么大一头肥羊从自己的地界上路过，是个人都想薅点羊毛下来。
    无非是怎么薅的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巨石城的人倒是坐得住。
    废土上最大的两大势力都在家门口开片了，藏在三环线边缘的他们倒是沉得住气，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楚光没记错，那伙人的战斗力似乎还挺强的。
    不是还号称提供防务外包吗？
    咋没见业务员过来啊。
    卢扬：“我们掌握的情报就这些，他们估计是指望能从我们这儿弄到什么好东西，然后帮他们打赢那场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的战争。”
    楚光：“他们有多少人？”
    卢扬：“两千。”
    楚光：“？？？”
    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