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元程心里有些激动，更是忐忑，挺长时间没见到棠芯了。
    他跟着福瑞走进了棠芯的房间，棠芯回头看着湛元程，第一眼没认出来。
    因为现在的湛元程瘦得快没了人形，胡子也没刮，活生生苍老了几岁。
    再细看，棠芯才认出湛元程。
    一瞬间心中是有气的，让她在这里受了这么久的苦。
    可是想到这就是救她出去唯一的希望，再者福瑞在这里，她忍住没发作。
    福瑞对着湛元程说道：
    “皇上，奴婢先出去了。”
    湛元程眼神紧紧盯着棠芯，点了点头，福瑞退出了房间。
    “棠芯。”湛元程朝着棠芯走去，一把把棠芯抱在怀里。
    棠芯还是那样的美丽动人。
    棠芯急切地道：
    “皇上，快，快救臣妾出去。”
    她身体有些抗拒，不是太愿意被湛元程抱在怀里，湛元程身上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酒味，汗味，交织在一起。
    发酸。
    湛元程却没感觉棠芯的抗拒，他道：
    “棠芯，你没事就好。”
    棠芯道：
    “可是臣妾不想这里待下去了，这里的日子生不如死。”
    湛元程只是点头，确定人还在就行。
    他看着棠芯，问道：
    “如果朕不是皇上了，你还会爱朕吗？”
    棠芯微微拧了一下眉头，道：
    “皇上怎么会不是皇上。”
    湛元程嘴巴张了张，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棠芯。
    棠芯说道：
    “皇上，你一定有办法救臣妾出去的吧？”
    湛元程从棠芯的语气中感受到了迫切，他苦涩地说道：
    “爱妃，相信朕，朕一定救你出去的。”
    棠芯心里松了口气，不是那么抗拒湛元程的怀抱了。
    在太子满四十天之后，湛元程一个罪己诏和一个禅位诏，结束了他当皇帝的生涯。
    湛元程在禅让大典上，告诉了天下臣民，自己自登基以来，荒废朝政，更无心于朝堂社稷，不能为天下臣民造福，实在不能胜任这个皇帝的位置。
    故而宣布退位，由太子湛康继位，太皇太后辅政。
    湛元程声音说不出来的悲怆，站在高处看着一片朝臣，这一幕恍若登基的时刻，只不过当年意气风发不复存在。
    湛元程宣读完退位诏书之后，孟离抱着小皇帝完成了登基仪式。
    小皇帝的生母册封成了太后，湛元程便是太上皇，孟离则是太皇太后。
    上朝的时候，都是孟离抱着小皇帝上朝。
    而湛元程和棠芯，则是被孟离迁出了宫外的行宫居住，严密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虽然湛康成了皇帝，但是还需要人养大，太后基本是跟着孟离居住在一起的。
    方便照顾孩子，毕竟早朝的时候孟离就要雷打不动带着孩子上朝。
    湛元程终于实现了跟棠芯日夜相守的愿望，虽然人迁居到了行宫，但事情已成定局，自我释怀之后，就想着这样跟着棠芯相伴到老即可。
    一开始棠芯倒是不是很在意湛元程是不是皇上，但是后来就发现自己想要的很多东西因为湛元程不是皇上，而得不到了。
    珍稀的香料，面料，好的面膏，脂粉，都不是随意得到的。
    只能等着宫中发。
    而且还是大众款，棠芯不喜欢这种，她习惯了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开始怨怼。
    而且自己白白被老妖婆折腾了那么久，仇都还没报呢。
    尽管湛元程竭尽所能对棠芯好，但棠芯还是不满意。
    两人都不怎么开心的过着日子。
    在行宫也不能出去，就这么大片天地，有时候能闷得人心里发慌。
    如同一个牢笼一般，死死的困住这么一对。
    孟离知道他们过成这样，是在她的预料之中的。
    这日天色已黑，孟离抱着一岁的小皇帝逗弄，太后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孟离感觉自从湛元程退位之后有一段时间太后心情是不太好的。
    但经过时间的洗礼，感觉她心里已经想开了。
    虽然现在相当于丧偶，但在宫中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且自己儿子已经是皇上了，相当于少奋斗二十年呀。
    人生少有两全其美的事情，面对既定的事实，就看自己能不能想得通。
    孟离正想着，福瑞面色焦急地走了进来，附在孟离耳边说道：
    “太上皇薨了。”
    孟离惊讶侧头看着福瑞，不是前段时间还说两人好的着，除了感情生活不好。
    “怎么回事？”孟离问道。
    福瑞道：
    “是棠芯下的手。”
    孟离招了招旁边的奶娘，奶娘把小皇帝抱着了。
    太后感觉孟离的表情有些严肃，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一问，只听见孟离说道：
    “太上皇薨了。”
    太后手一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跟着猛地一颤：
    “薨了？”
    孟离点点头，问：
    “可跟着去？”
    太后点头，孟离带着人出了宫，到了行宫。
    在路上孟离给太后说了是棠芯下的手。
    太后表情很痛苦，不过一直在隐忍着。
    等孟离赶到行宫的时候，夜深了，行宫里灯火通明，外面把守重重。
    孟离进去殿内，棠芯已经被人捆起来了。
    而湛元程的尸体躺在地上，用了一张白布盖着，孟离掀开白布，湛元程扭曲痛苦的五官定格在脸上。
    他的心脏处插着一把刀，看来就是因此而死。
    太后捂着嘴低声地呜咽起来，难以接受。
    到底是有过夫妻情分的，她冲到被帮着的棠芯面前，尖声吼道：
    “为什么？”
    棠芯表情不安，她摇头：
    “我不是故意的。”
    太后扬起手，看着棠芯这张美若天仙的脸，很想扇打下去，但还是放下了，她表情痛苦地质问：
    “他那么爱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我都成全你们了，为什么他还是这样的结局？”
    她都不强求了，都放过他们了。
    孟离站起身，淡淡地看着棠芯：
    “怎么回事？”
    棠芯：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气之下拿着刀戳进去了，我不知道他会死。”
    孟离有些唏嘘，湛元程倒是真爱棠芯，可惜没想到自己死在了棠芯手上。
    大概是两个人不愉快的时候闹出的悲剧。
    可是看棠芯这个样子，似乎也没有因为湛元程的死难过，更多的是为了自己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