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温荔一副羞愧到要吃人的样子，宋砚收回心思，没再继续调侃。
    夫妻二人各占一半床玩手机，温荔很想解释她真的是无意间刷到的，但是她明白，越解释越显得自己心虚。
    这时候装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她不敢再继续逛cp超话了，果断退出。
    宋砚突然出声，非常礼貌地称呼她：“温老师。”
    两个人结婚两年，也没给对方取什么肉麻的爱称，还是互叫“老师”，有人觉得这个称呼更加实锤两个人是协议结婚，私底下压根不熟，有人也觉得这个称呼反而别有一种韵味，显得礼貌又亲昵。
    “什么事？宋老师。”
    “离婚的事要不先往后缓缓？”
    温荔心一跳，看着他：“难道你想去？”
    宋砚笑笑，说：“谁会跟钱过不去。”
    温荔心里早开始欢呼，脸上仍不动声色，故作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其实那个协议书我就是先打个草稿而已，既然你说缓缓那就缓缓吧。”
    宋砚挑了下眉，掀被起身：“那我去给彬哥打个电话。”
    彬哥全名柯彬，是宋砚的经纪人。
    温荔甩手：“去呗。”
    宋砚站在卧室阳台上打电话，温荔立刻背对着男人做了个瞄准开枪的手势，而后给经纪人陆丹发微信。
    litchi：「人间有你我接了」
    丹姐：「？？」
    丹姐：「！！！」
    丹姐：「宋砚呢？同意了？」
    litchi：「他说去」
    丹姐：「！！！！」
    丹姐：「我笑死，今天你要去人间有你的料刚被爆出来郑雪那边立马找营销号造谣说你特别想去但是宋砚不愿意的消息，嘲你一头担子热，这下我连水军都不用买了，官宣比什么都有用」
    郑雪是温荔的老对家，靠着和老公的cp热度今年冲上的一线。
    一线小花就那么几位，好的本子好的资源放眼望去还不够她们几个抢，比起其他表面还能客客气气，有合作还能发个合影在微博装装姐妹的，温荔和郑雪就属于给对方买黑水军造谣都懒得藏着掖着，因为就算做得再隐蔽对方也一定会第一时间怀疑过来。
    不过之前的资源都是小打小闹，她们之间最大的矛盾是男艺人陆鸣。
    两年前，温荔的某部古偶剧小爆，那部剧的男女主就是她和陆鸣。
    那时候她和宋砚仅仅只有盛典的同框图，事业无交集，没有任何互动，cp粉的气势还没出来，当时最热的是她和陆鸣的“名利”夫妇，到哪儿都是捆绑宣传，本着端正的工作态度，温荔认认真真配合营业，虽然吸了不少热度，但也确实被陆鸣的部分粉丝追着骂了很久。
    cp越炒越热，不少营销号当时都在带节奏说他们假戏真做。
    直到电视剧宣传期快结束，团队正准备解绑cp，结果陆鸣却突然和郑雪公开恋情，并迅速宣布结婚。
    以这样非常惨烈的方式宣布了“名利”夫妇的be结局。
    温荔成了彻彻底底的靶子。
    有热度就会被关注，有粉自然就有黑，cp捆绑时，女方原本就被骂得厉害，后来cp好不容易解绑，温荔被骂得更惨了。
    温荔的个人微博下有粉丝帮忙控评举报，但管不了别人的微博说什么。
    那段时间，陆丹让她没事别登微博，等风头过了再说。
    温荔忍不住，心里已经猜到会看见什么，却还是用小号手贱去搜了自己的实时微博。
    为你鸣叫：「送力鸡一个表情包：贱不贱呐jpg」
    下面的评论大都是附和。
    「明知道陆鸣那时候有女朋友还腆着脸跟人炒cp，上赶着当小三我吐了」
    「听说是宣传期快结束陆鸣这边想要解绑，温荔不同意，陆鸣怕郑雪不高兴，就直接公布了」
    「陆鸣宁愿被cp粉骂也不想被女朋友误会要公开，是个男人，粉了」
    三力大宝贝：「我？？男方恋爱期间还和女艺人炒cp你们骂女方就他妈离谱，不愧是厌女癌」
    力鸡什么时候滚出娱乐圈回复：「说厌女癌的是不是温荔粉丝，你家主子每次看陆鸣那个眼神那叫一个深情哦，要不是人家有女朋友估计早脱干净爬上人家的床了吧嘻嘻」
    为你鸣叫回复：「粉丝滚好叭，我自己的微博想说什么说什么你管得着吗？有本事叫你们正主发律师函啊[亲亲]」
    没多久她和宋砚公布恋情，准一线流量小花和电影圈顶流的恋情直接登顶头条，闪电打脸，营销号噤声，当年激情脱坑回踩的那些人微博下全是“荔枝”们整齐的“给爷道歉”队形，纷纷销号跑路，剩下少数嘴硬的一个不落地被发了律师函。
    温荔比较记仇，她并不觉得解气，从此和“鸣郑言顺”势不两立。
    也因为这样，她对炒cp这种行为打心眼里抗拒，即使“盐粒”大势，也仍不愿意和宋砚在工作方面有任何的交集。
    后来又爆了两部电视剧，国民度直线飙升，坐稳一线。
    温荔不自觉往阳台上看去。
    她走的是实实在在的流量小花路线，宋砚自出道就是荧幕新星，一部青春电影直接大爆，多年来稳坐“影视白月光”宝座，凡有博主盘点那些年篆刻在心底的影视形象，“盲猜宋砚的陈嘉木top1”，“陈嘉木不是第一我直播抄新华字典”、“没陈嘉木就他妈离谱”这些评论必会出现。
    宋砚的那部处女作电影是《纸飞机》。
    当年包揽国内各电影节剧本、音乐、造型设计大奖，后来甚至拿下了国际电影节最佳外语片的大奖。
    宋砚也在那年直接拿下电影三金“最佳新人”奖项，从此开启他辉煌的电影之路。
    那时候的宋砚素人出道，大导去艺校选主角，结果对隔壁重高的宋砚惊鸿一瞥，就此定下心中的陈嘉木。
    当时宋砚的演技算不上多好，可抵不过人设后劲实在强，他那张脸又实在符合角色。
    他饰演的轮椅少年陈嘉木，羸弱漂亮，寡言沉默，却又深情偏执，自卑隐忍，默默爱着如太阳般耀眼的女主角，而这份爱一直到他生命结束的那一刻也未减半分。
    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拒绝这样的少年。
    纵使这些年宋砚已经在荧幕上演绎过各类不同的角色，可他的陈嘉木，始终在影史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痕迹。
    他们的资源看似都是顶配，实则有壁，没什么交集。
    温荔的主要重心在电视剧和综艺上，而宋砚走的是实实在在的电影咖路线，近几年合作的不是口碑大导就是大热的年轻导演。
    她这两年也向大荧幕试过水，一番主演的都是爱情喜剧电影，按照投资成本来说其实赚了，可收获的最多的评价还是“温荔选剧本之前就不能让她老公帮忙看看吗，两个人挑剧本的眼光差距简直了”，“电视剧可以白嫖，电影我实实在在花了钱进影院看的能不能拍点有意义的东西出来？”。
    温荔属实有些不服。
    宋砚素人刚出道时，毫无演戏经验，虽然灵气有余，演技终归还是木头美人，要不是长了这么一张脸，怎么可能至今被奉为经典？
    这个圈子对女艺人的恶意真的很大。
    宋砚这时候刚打完电话进来，见她坐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露出的一对肩膀柔软白皙，上面还有红痕，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样子犹抱琵琶，非常勾引人。
    他安静看着人的时候，眼里像载着一片湖。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缠片刻，温荔默默裹紧小被子。
    “你跟你经纪人说了吗？”
    “说了，但是他不建议我接。”
    温荔皱眉：“为什么？难道你经纪人还看不上？”
    宋砚摇头：“不是，节目组最近在接洽另一对圈内夫妇，已经谈得差不多，在走合同，就算我们现在答应节目组，他们也应该会去。我经纪人觉得，没有必要去趟这一趟浑水。”
    对宋砚来说当然没必要，去了非但自降咖位，还白给别人送热度。
    可是如果她不去，白白把热度和代言拱手让给对家，别人只会觉得她温荔心虚，投票拿了第一还没胆子跟人正面杠。
    她不想装什么人淡如菊，大气胸怀，她可太在乎了。到时候自己没被气死，粉丝先气得脱粉了。
    温荔抿起唇，眼神不安地左右游移：“那你到底去不去啊？”
    宋砚“嗯”了声，又说：“就是不知道温老师肯不肯。”
    温荔咳了声：“要赚钱的嘛。”
    她像只猫揣手手窝在被子里，脸上却还是“我高贵我冷艳”的表情。
    宋砚心想这时候如果挠她的下巴，她会不会“喵”出来。
    温荔又补充：“等综艺录完，我就让律师拟一份正式的离婚协议书给你，不会拖太久的你放心。”
    宋砚垂眼，收回已经下意识伸出的手，这时候恰巧又来了电话，剧组打来的。
    “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很少会在拍戏中途临时请假，剧组催得紧，宋砚在电话里简单说了两句，转而又发微信让助理定下明天回沪市的飞机票。
    没几天，各大论坛和八卦组开始放料说“鸣郑言顺”夫妇加盟人间有你第二季。
    直接屠了半页的版。
    0l：「料，不准吃直播吃键盘，zx和lm要去人间」
    2l：「陆鸣和郑雪？」
    18l:「其实他俩去年第一季的时候没来我就挺惊讶的」
    55l：「回18楼，他俩之所以没去第一季是因为当时谁也没想到人间一个小网综会火，看不上才没去的」
    223l：「之前放料说人间找了sy和wl，这两对凑一起还不得腥风血雨？」
    帖子回复越来越多，到后面已经没人在讨论陆鸣和郑雪，全歪楼到了温荔身上。
    1325l：「温荔敢去？上节目看前爱慕对象和老婆秀恩爱？」
    1338l：「早辟谣了好吗？当时就是普通营业而已，三力都和美人结婚两年了怎么还有人信三力喜欢陆鸣这种洗脑包？」
    1522l：「哈哈哈哈哈哈哈相信力鸡和宋砚是真夫妻的才是吃了洗脑包吧？这俩一看就是协议夫妻，营销号天天猜他们什么时候官宣离婚，谁知道力鸡用了什么手段骗宋砚跟她假结婚」
    1523l：「楼上素质被狗吃了吧，骂女明星鸡也是绝了」
    1606l：「荔枝们别跟一条黑评才拿五毛的职黑吵，骂上十辈子都买不起十环外一套房」
    1607l：「哈哈哈哈楼上姐妹牛逼」
    与此同时，陆鸣和郑雪夫妇和人间节目组起了些矛盾。
    媒体大厦内，郑雪已经是第三次坐在这里和节目组商谈。
    人间有你第二季版权归由某tv平□□家拥有，因为第一季热度高涨，第二季拉到不少赞助，这其中独家冠名的牛奶品牌的代言将由出演第二季中，人气最高的一对夫妇担任。
    宋砚和温荔不去，代言自然落到了第二名头上。
    “所以代言的事儿到底能不能给我们个确切答复？”
    郑雪的经纪人敲击桌面，语气不耐烦。
    编导坐在会议桌对面，好声好气地解释：“代言这个事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主要还是冠名方那边，他们的负责人还没回复，这我们也没办法啊……”
    经纪人冷笑一声，抱着胸直接侧过头，一句话也懒得多说。
    编导如坐针毡，此时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如释重负，仿佛找到救命稻草，立刻起身。
    “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等编导走了，会议室里只剩下郑雪和她的经纪人。
    经纪人斜睨着门口，没好气：“搞什么，一个代言合同拖这么久，真以为我们稀罕？”
    一旁的郑雪笑了笑，红气养人，今年算得上是郑雪的事业年，刚开年就爆了部贺岁剧，脸上妆容精致，背脊挺直，比起经纪人的愤愤不平，她倒是挺淡定。
    郑雪轻飘飘地说：“知道冠名方为什么迟迟不肯松口代言吗？他们还在做梦温荔会来呢。”
    “我们会去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温荔但凡要点脸都不会上节目找不自在。”经纪人摇了摇头，似乎在笑节目组的天真，“而且宋砚怎么可能会答应陪她来？圈里的人谁不知道他们假结婚？你和陆鸣前脚公开，她后脚傍上宋砚跟着公开，笑死了。不爆出来是给她面子，她真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呢？”
    郑雪似笑非笑：“她老公要是不陪她上节目，她也可以一个人来啊。要是一个人参加夫妻综太没面子，到时候我可以找节目组商量一下，让她跟我和陆鸣凑个三人组合，这不也挺好？”
    经纪人被她给逗笑，摆手道：“行了啊，多损呐你。”
    “开个玩笑嘛，温荔这么红，不至于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郑雪无辜地耸耸肩。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带着温荔的名字阴阳怪气了十几分钟，编导终于回来了。
    “许哥，郑老师，冠名方那边已经明确给了答复。”
    郑雪笑得很温柔：“麻烦你们帮忙沟通了，合同什么时候能签？”
    编导觉得有些对不起郑雪这温柔和蔼的态度，但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冠名方说，他们的代言刚刚已经确定给另一对夫妇了。”
    郑雪的经纪人睁大眼，突然站起来，扬着声音问：“给谁了？！“
    编导以为他们是没听清，又重复道：“就是按我们原定计划的，冠名代言会给观众投票第一名的温荔和宋砚老师，不好意思啊，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投票第一名”这几个字听在耳朵里怎么都刺耳，郑雪脸上的笑意僵在脸上，又不能当场发作，两颊的腮红也遮不住脸色刹那间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