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也就是祖宗们纷纷从窗口探头出来:“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有人袭击你?”
林玄礼摆摆手:“有个东西差点掉油锅里,这要是掉进去溅我一身,得烫掉皮了。”
心大的人纷纷缩回去。
赵光义问:“是什么东西?”
林玄礼抬手晃了一下:“两封信。”
王繁英的信,信中说虽然半年没见,希望他还能耐得住寂寞。生同衾,死同穴。再等两年就团圆了,现在的局势虽然稳定,但自己死的太快不好。
赵森的信,信中说起叔父略施小计,换来边疆四十年太平,虽然是精妙过人,却吓着侄儿了。缓过神来销毁了这件事,正史中不做记录,但正史中虽然消去了,卢贤邻、童贯、谢宝、狄谏却有可能将消息泄露出去,有很多人就喜欢写点机密,带进坟墓里。又说了些别的闲话。
赵煦问:“都说了什么?若要毁去书信,我教你。”
林玄礼惆怅道:“说他很想我。我干了点事,在我死后他才知道,感慨万千。群臣们不知内情,争相要为我修订《起居录》。”
“书信怎么毁?”
赵煦就展示了拿手的煮浆糊,笔墨很快融成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赵顼情难自禁的嘲笑道:“这可真有意思,我还以为这半年都过去了,六郎也该收到他儿子的一封信了,怎么除了祭文之外,都没什么?”
赵煦一脸淡定:“人都说养恩大过生恩,森儿思念十一郎,正是重情重义的表现啊。”
神宗老爹心里酸溜溜的,知道他说得对,是正经道理,但是好憋气啊。都是被忽视的亲生父亲,为什么我生前死后都郁郁不得志。哪怕是面子情分,也应该给赵佶的爹、赵森的祖父写封信吧。
他自己宽慰自己半天,想想现在好歹是礼数周全,祭品祭文的规格都很好,算了算了。
林玄礼舔了舔嘴唇:“六哥你看,这煮出来的浆糊像不像芝麻糊?明年多种点黑芝麻,怎么样?拿麦芽糖层层的叠,能做酥糖吃。还可以做空心酥饼,还有黑芝麻蛋糕。”
赵煦和气的点头:“今年冬天可以安排这些。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赵煦问:“你既然记得那么多事,也记得你的父母,对着他们何必含怒。终归是骨肉至亲,你就算是天纵英才,也是受了父精母血才有了肉身。”十一郎总是莫名其妙的气鼓鼓,父亲因为忧郁成疾而离世,陈娘娘因用情太深,以身相殉,这都无可厚非,也不能说是抛弃儿女离开人世,对亡人不该苛责。
作为从生前至今还是很敬仰神宗的人,六郎不免有点尴尬。神宗做的确实不够好,着急了,指挥错误了,可是他已经尽力,至于陈娘娘,一个软弱的妇人而已。
林玄礼用铲子推了推锅里在猪油中慢慢炸着的肉丁,还没变成油渣:“没有。我没生气。”
赵煦嗤的一笑:“刘清箐前些天跟我说这话,我足足哄了她一炷香才哄好。你也要和哥哥撒娇吗?”
林玄礼翻了个白眼:“我只是不爱搭理他们而已。人间以孝治国,是为了天下安定,少有所养老有所依,如今已经是死后,何必强求一个父慈子孝的局面呢。”
刘清箐神出鬼没:“我觉得十一郎说得对。”
我就没必要去仔细服侍神宗和两位太后,每天晨昏问安就够了,多余的没必要。
林玄礼又道:“我对他们也没什么孺慕之情。事到如今,坐在一起不论是谈论朝政、军事、治国、养生长寿或是其他什么事,我不论怎么说,都有几分嘲讽之意,恐怕他老人家听在心里会多想。六哥你也知道,我有那么点傲慢无礼。我有什么话,我跟你说,你不会疑我。”
刘清箐也附和道:“十一郎想的多周到啊,六郎,你去劝劝爹娘,要不然就等着十一郎过去,给神宗讲讲如何治国,如何用兵打仗,如何戒酒节欲,咦,怕是连你也要学一学。”
赵煦无奈道:“不许嘲讽我。”
二人早已私下达成一致:林玄礼管她的饮食+不说她生前的问题,刘清菁负责洗碗+摘菜+支持他大部分决定。
林玄礼凝思良久:“烙点椒盐牛舌饼吧。多烙点,这两天既不开火了,我继续研究物理问题。”
皇帝们以为研究物理问题,指的是泡一壶清茶,在窗明几净的屋里高谈阔论,做做数学题。
实际上的研究物理,是他拿着锛凿斧锯,以及换上钻头的车床,试图手工打造一个钟楼,显示时间。顺便做了一些蒸汽机和□□的零件。
然后祖宗们把他拖出来,强迫他:“给我们讲清楚这都是什么。”
“你六哥给我们讲不明白。”
“若是不讲,罚酒三斗。”
林玄礼翻白眼:“好狠,反正是耽误时间,我还是讲吧。”
……
王繁英闲的没事就闭关,闭关到阴间溜达,不与人接触只是观察人。皇帝身边都有一群忠臣,坚守着组成小团队,扩大财富、培植势力,等着自己所效忠的皇帝从世外桃源中出来。至于这个小社团的人数多少,就全看这皇帝的为人,昏君也有一两个忠贞不二的等着,明君能将非本朝的才子佳人都吸引过来。
章惇和王安石坚贞不二的聚拢着更忠于宣宗的官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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