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蜜趁热打铁的道:“那些文臣武将,各有各的家世牵挂,上要光宗耀祖,下要挂念着子孙后代。唯独小人等阉人,无牵无挂,一心只想着为官家效力。各地监军,禁军三帅,就连官家现在最看重的市舶司,用的都是阉宦。像出海作战这种事,官家一样可以用小人。小人在官家身边习文练武多少年,绝非酒囊饭袋。杨思勖做的,小人也做的。”
林玄礼沉吟了一会:“你说的有道理。”好有道理,几乎说服我了。
……
朝臣们也顾不得‘官家’最讨厌党争的问题,纷纷聚在一起探讨,如何说服官家放弃这个计划。之前准许海商购买弩箭、携弩出海,已经让官员们感到十分不安。
不奉诏只是第一步,还得想尽办法让官家收回成命,一部分人还希望官家能顺便收回每年拨给火器营的大笔钱财。
“官家是一门心思的,打算让这些商贾,在海外开辟田产。”
“官家总是轻视武备,自己研究武器,还想卖给别人,这武器就不该研究。”
“官家平日里对相公言听计从,现在也劝不住么?”
“这事……动摇国本啊!”
“官家满心都是天下大势,四海都容不下,可现如今,官家无子才是最大的国家大事。”
有人提议:“让商贾拿火器出海,确实不行。如果派水军呢?”
一言既出,全场都安静的像半夜的乱葬岗一样。
苏轼手里的胖猫不明觉厉的喵嗷的一声,疑惑的左右看了看。
短暂的寂静之后,其他官员都用看叛徒奸细卧底的眼神看着他:“派谁去?那些武人,能信?”
“即便出去时都是忠臣,难道太*祖当年不是后周的忠臣吗?”
“武人携带火器,远行到海外,必然占山为王,给朝廷拿腔作调。”
“五代十国的历史你们没读过?”
徐绩不是很乐意他们用‘每一个武人都是潜在的谋反者’的态度说话,当然他也不支持官家派水军。不是每一个武人都有可能谋反,而是谁当上封疆大吏,谁就有九成几率产生不臣之心,另外一成可能是黄袍加身。江船不是海船,海外无缘无故的攻打别人国家不合理,即便是完成统治,海外番夷也服王化,甘心做大宋子民,那赋税也运不回来,堪称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商贾之流也好不到哪儿去,指望商人能经营一片国土,弘扬天朝威仪吗?别逗。
“中宫性子最平稳端庄,在这件事上怎么缄默不言?”
“几位承恩公面见官家,太后也劝说,都无济于事,王娘娘又能如何。”
章惇终于开口:“老夫只怕官家一时气恼,打算亲自去卖这东西。”他又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
……
陈庆也很苦恼,朝廷中的风浪他都知道,官家不愧是老乡,到底还是老乡最亲。
主要是官家有心胸,没有那种‘宁与友邦,不与家奴’的小心眼。倒也是,自己连一个会做弩、做火器的工匠都找不到,官家手里掌握天下,千军万马,他是真没必要提防自己。
官家同意,但芸芸天下众生都反对。朝臣反对,进京考试的举子也激动的要跑去午门上奏,直接就明说了,谁想买火器谁就是反贼——正经人谁用火器啊。
现在手里拿着大把的钱,想行贿都没有人敢收,以前那些索贿的官员现在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也只好抱着青楼女子滚在床上,万一官家被他们劝动,也觉得自己是个反贼,那就死定了。
……
次日清晨,垂拱殿中,官员的展脚幞头差点互相摩擦碰撞。紫袍、绯袍和玉带交相辉映。
林玄礼一大早就吃了两笼肉包子,精力充沛的前来探讨:“今日继续探讨‘卖违禁武器给海商’的事。上次探讨到哪儿了?御史大夫,你来说一说。”
御史大夫不情不愿的出列,默背了上次会议精要:“官家只要他们不在大宋境内持有枪、弩就不算犯法,官家没有准许他们犯法。官家还说,让市舶司中驻扎的水军卖火器,登记成册,谨防走私,一旦有人在陆地上持有火枪,以盗贼论处,知情不报的连坐。臣等则是坚决反对。不能派使者宣扬天朝威仪,那样劳民伤财,没有意义。不能派水军出海,江船不是海船,又恐怕触怒辽国。更不能卖给商贾之流。”
林玄礼挑起眉头:“不错,朕有些话本来不想说,只要实施下去,就能看见朕这计划的妙处。奈何你们坚决反对这件事。今日就对你们实说了,有三件好处,稍安勿躁,听我一一道来。”
老丞相们深沉的叹气:“臣等愿闻其详。”
林玄礼信心满满的说服他们:“第一,火器也分等级的。一等威力的,如雷*管等强悍火器,仅供禁军训练,各地不交战时,摸都摸不着。二等威力的猛火油柜、火箭分发各地防御。三等威力的,如燧发枪、气*枪、短炮卖给海商。他们拿了去,就算仿照出来也不碍事。”
苏轼率先提出反对意见:“官家,气*枪威力太小,恐怕无用。”实不相瞒,我小时候玩弹弓,弹铁丸子的威力都比那玩意大。那玩意谁买啊。
林玄礼微笑道:“我派人询问过很多海商。海外没有枪*炮,也没有烟花爆竹,对火器从无应用。只要是没见过的的东西,那么威力就足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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