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直到沈听澜的车在视线里消失，他车上的女孩才错开了和慕好好对视的视线。
    慕崇来没有察觉到这一幕，见妹妹一直傻站着，问：“好好，怎么了？”
    慕好好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事。”
    她上车，系好安全带，完全看不出丝毫异样：“哥哥，走吧。”
    慕崇来嗯了声，开车往家的方向走。
    和沈听澜的车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慕好好捏着安全带的手紧了紧，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心想……还好没有莽撞去找沈听澜。
    那就这样吧，能坐在沈听澜副驾上的女孩，光这一点就足以表明太多讯息，接下来，她安安静静等着最后一个黑化值主动清零就好。
    两辈子了，终于，这一次她可以安心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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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沈听澜见宋一念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问了声：“怎么了？”
    气质清冷的女孩侧眸看他：“刚才我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她在看我。”
    沈听澜失笑：“这有什么，你也很漂亮，被人关注不是正常的吗？”
    宋一念的声音如同她的长相，清凌凌的，光听着都觉得自带寒意，与她艳丽荼靡的长相截然相反。
    她道：“你刚才突然停车让我坐副驾，还特意把车窗放下来，就是想让那个女孩子看见并且误会吗？”
    沈听澜一直冷静自持的带笑面容慢慢收敛，他没说话。
    宋一念也没再说话，她只是闭上眼。
    车子一直开到沈听澜居住的高级公寓，把人领到客房，他道：“开庭前，你就住这里，少什么和我说，我会让助理去置办，这期间你最好别出门。”
    宋一念点头，没有废话：“我知道。”
    她微顿，视线对上沈听澜的，而后非常郑重的道谢：“沈律师，谢谢你。”
    从她弟弟死亡到现在，她联系过不下数十家律师事务所，然而沈听澜是唯一一个愿意接手这个案件的律师，并且不收任何报酬。
    宋一念不知道沈听澜是出于什么目的愿意接手这个案子，毕竟她要告的是人称疯子的时越，就算他有本事把时越送进监狱，依照时家的能力，依然可以轻松把人弄出来。
    这场官司，不论输赢，她都必败。
    宋一念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但她拼的就是一口气，哪怕时越只是坐牢一天，对她来说也足够了。
    她要的，是可以堂堂正正去给弟弟上一炷香。
    而之后不管结局如何，沈听澜都必然会面临时家的疯狂打击，对他的前程会造成的影响可想而知。
    当时联系过那么多家律师所，所有人一听她要告的是在b市素有土皇帝之称的时家，且还是下一任继承人时越的时候，素质好一些的，还会听她把话说完，然后客气的跟她说这个案子他们接不了。
    脾气坏的，甚至都有对她不客气指责的，反问她是不是想让他们去送死。
    屡遭拒绝的宋一念渐渐从弟弟被撞身亡的极度悲愤里走出，也意识到自己的念头有多么可笑，她当时其实已经绝望，甚至做好再回时家做时越的禁脔，等他放松警惕，和他同归于尽的念头。
    是一个好心的律师告诉她，b市不可能有人会接这个案子，她可以去a市试着找一找沈听澜。
    这个人是律师界出了名的大魔头，背景极深，且远离b市，基本不受时家影响，整个律师界，若是连他都不接，奉劝宋一念也就别抱希望了。
    宋一念带着最后的希翼联系上沈听澜，当听到电话里，他云淡风轻的说：“我接。”的时候，宋一念也只说了一句：“沈律师，不论结果如何，我的命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
    是沈听澜将她从绝望的泥地里拉出来，让她可以有为弟弟申冤的机会，也是他的一句‘我接’，给了她和过去彻底斩断的勇气。
    让她终于可以不用以身体为代价，去讨好那个圈禁了她一辈子，又撞死了她唯一亲人的疯子，以伺机报复。
    是沈听澜，让她得以两全。
    她嘴笨，不懂得如何感恩，也不会说太多的场面话，但宋一念在心里，早把沈听澜当做是她的再生恩人。
    不论沈听澜要她做什么，她都会全力以赴，至死不渝。
    面对她的道谢，沈听澜只是淡淡嗯了声，就此打住话题，他没再关注宋一念，转身朝厨房过去。
    拿了一瓶冰水，拧开之后，扬起脸大灌了几口，他倚着流理台，摘下眼镜。
    ……就剩他一个了。
    连季青临都死了。
    强势自私又霸道的季青临，死之前也选择了成全，让所有人帮忙隐瞒他的死讯，想让慕好好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可以安心毫无负担。
    沈听澜嘴角微勾，垂眸看着手中的眼镜，无声而笑。
    他不是怕死，但事到如今，不管如何喜欢慕好好，他都必须放手。
    已经死了四个人，无论怎么样的借口理由，都不足以支撑他心安理得的踩着那四个人的骨血和好好在一起。
    哪怕他离成功只有一步。
    ——只要稍微制造一个机会，引导着慕好好发现除他之外的四个人都死了。
    借助小姑娘因此产生的愧疚感，他甚至什么都不必做，好好就会主动找到他，牢牢看住他，放弃回去现实的念头，和他在这个虚假的世界共渡一升。
    只要慕好好发现真相，巨大的愧疚感，会让她放弃现实里的一切，这一点毋庸置疑。
    如果沈听澜还想和她在一起，只需要这么做，他就能得到心心念念了两辈子的小女孩。
    可是……他做不到。
    他是一个律师，哪怕耍尽心机，用尽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可他依然是一个律师。
    当初是因为心怀正义，所以他选择做律师，这么多年来，他初衷从未改变。
    所以沈听澜知道……不管再怎么舍不得慕好好，他都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想成全他的姑娘，主动清零黑化值，帮她完成任务，回去现实。
    季青临死后，沈听澜确实是想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