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茗站在一旁，一通电话接一通的打。
    乐靖尧的视线不自觉的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乐怀也不说话，由着他打量乐茗。
    良久，乐靖尧长长的叹了口气。
    亲不亲的，倒不是看开了，而是由不得他不认。
    或许这一次的化验，真的就只是他用来欺骗自己的行为罢了。
    乐怀沉默许久，在乐茗回来之前，他低声说：“父亲，难得糊涂。”
    乐靖尧被他一句话气得差点儿就挥拐杖揍他。
    糊涂是难得，但你有必要说破吗？！
    乐靖尧瞪着乐怀，气得牙根直痒痒。
    乐茗这会儿终于安排完所有的事情回来了，她看到乐靖尧那阴沉的脸色，眼睛转了转，轻声说：“我……我去买些水吧？”
    “不用。”乐靖尧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然后瞪向乐怀，“你去！”
    乐怀转过头，一副“您觉得我会不会去”的表情看着他。
    就算觉得乐靖尧这是已经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还是不放心让他在这时候和乐茗单独在一起。
    乐靖尧的眼睛瞪得更圆了：“我还能吃了她？！”
    乐茗赶紧拽了拽乐怀的衣袖：“爸，您快去吧，没事的。”
    都这时候了，大家就都多一点儿信任吧！
    乐怀皱着眉头，沉默片刻后还是站了起来。
    他揉了揉乐茗的头，嘱咐着：“有事给我打电话。”
    乐茗连连点头：“嗯嗯！”
    乐靖尧气得牙根直痒痒。
    乐怀走了出去，临出门前，还不放心的又回头看了看乐茗。
    乐茗朝他灿烂的笑着，还挥了挥手。
    乐怀这才离开。
    乐靖尧清了清嗓子。
    他双手握着拐杖，也不看乐茗，只是等她转回头之后问：“恨我吗？”
    乐茗也没想到他竟然问得这么直接。
    她抿了抿唇，轻声说：“恨倒是谈不上，甚至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
    她说着，有些委屈似的嘟起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乐靖尧转过头，就瞧见了乐茗那委屈巴巴的模样。
    这么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摆出这么一副表情，看得老人家的心中不自觉的就多了份爱怜。
    这种“我委屈但是我不说”的模样，比乐颖儿之前对着他嗷嗷哭看起来惹人心疼多了。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你恨我也正常，我对你也没什么感情，所以你怎么……”
    他正说着，就看到乐茗垂着眼睛，眼泪顺着睫毛落下。
    她扁着唇，不哭不闹，就静静地掉眼泪。
    乐靖尧莫名的有点儿慌：“你哭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乐茗点着头，嘴唇抿得更紧了，很努力的忍住哭的模样。
    乐靖尧叹口气，把手帕递给她。
    乐茗接过手帕，轻声说句“谢谢”，然后就开始擦眼泪。
    她也不好好擦，擦左眼的时候右眼掉眼泪，擦右眼的时候左眼掉眼泪。
    反正就是——
    我哭得止不住了，您自己看着办吧。
    乐靖尧有些头疼，这要是让乐怀瞧见了，不又得翻脸？
    他叹了口气，问她：“你有什么想说的？你先说！”
    乐茗扁着小嘴，泪眼汪汪的抬头看向他：“什么都可以说吗？”
    她的嗓音娇软，撒娇似的。
    乐靖尧点点头：“说吧，说什么都行。”
    乐茗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嘟着嘴，看着乐靖尧：“您不讲道理！”
    乐靖尧：“？？？”
    他活了七十年了，头一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他不讲理！
    “我、我才到夏国，我爸爸就被您藏起来了不给我见，我以为我要被卖了啊！”
    “我就只有爸爸了，就、就算他是您儿子，您也那么不讲理啊！”
    “辣么大的雨……我都生病了……”
    “您还让人打我……”
    乐茗抹着眼泪，哭得不要不要的。
    乐靖尧一脸懵逼：“……”
    他依稀记得，这丫头刚才打电话谈工作的时候，小脸儿上的笑就像是只小狐狸。
    他还依稀记得，这丫头二十岁就开始挖坑，坑得乐彬被枪毙。
    他还还……
    不管怎么回忆，眼前这个哭得跟个小崽崽似的乐茗，跟他记忆中的乐茗都是俩人呐！！
    他深吸了口气，从最后一句开始解释：“我没让人打你，就是摔了你一下。”
    “呜呜呜……就是打我了，头都摔破了……可疼可疼了……”
    乐茗用手帕捂住脸。
    挡去不受控制往上扬的嘴角。
    不得不说，封辰逸这撒泼装哭的操作，有时候真的好用！
    乐茗调整了一下表情，拿开手帕，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继续看向乐靖尧。
    她的眼眶泛着红，鼻尖儿也红扑扑的，可爱又可怜。
    乐靖尧的心没来由的就软了。
    他伸出手，拨开乐茗的刘海，问她：“还疼吗？”
    那天这丫头惨兮兮的模样，他也不敢去想。
    想起来，也心疼。
    乐茗扁着小嘴，摇头：“不疼了。”
    乐靖尧叹口气：“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乐茗点着头：“有！”
    不等乐靖尧点头，她就继续哭诉：
    “就算您和虞家不对付，那也是你们长辈的事情呀，牵连我一个孩子，您良心过得去嘛！”
    “再说，我从小是您儿子养大的，在我人生的前二十五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虞家人，您不觉着我早就被策反了吗？”
    “您比我大了那么多还那么不讲道理……嘤嘤嘤……宝宝好阔怜……”
    乐靖尧：“……”
    他活了七十年了。
    他自诩阅人无数。
    他觉得他的心态还是很好的。
    但是为什么，他现在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突然感觉自己特别对不起她是怎么回事？！
    乐靖尧沉默着，乐茗的话可没停下：
    “我被带回虞家之后，差点儿就没忍住自杀你造么？我要是死了，世界上就少了个漂亮姑娘你造么？这是整个世界的损失呐……”
    乐靖尧：“……”
    好么，他不止对不起她了，还对不起这个世界了。
    乐靖尧头疼的揉了揉额角，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通了乐怀的电话：“你赶紧回来！你女儿我遭不住！”
    乐怀：“……”
    他以为，给他打电话的人会是乐茗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