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坚持到最后一刻
    云晓最后还是把芽儿送去了瘟疫区域，而后所有人的情绪都十分低落，甚至那些从金都皇宫里来的太医中有几个年纪轻的因为太过恐惧想要离开。
    傅容珏能理解他们这种心情，可他不能让他们离开，呵斥了他们之后傅容珏更加烦闷。
    柳枝却犹如打了鸡血一样把自己关到房间里研究抑制瘟疫的方法。
    云晓对医学并不是十分懂，全然帮不上什么忙，在傅容珏的几次劝导下只能打起精神在平禹城内开始寻找玉麒麟。
    傅容珏也开始给大夫们施压。
    大夫们忙的昏天黑地，但一连几天都还是没有进展，城里又有很多人死了。
    原本因为傅容珏等人的到来被安抚了的百姓又开始慌措不安起来。
    “我们会死吗？”
    芽儿住到瘟疫区已经四天了，这几天死了多少人，被送进来多少人她已经不记得了。
    瘟疫区里大多人几个人住在一起，她家小姐原本想把她安排和舒家人一起住，但舒家人病情太严重，最后她被安排和几个孩子住在一起。
    这几个孩子年纪最大的才十三岁，年纪最小的只有四岁。
    在住进来之前他们并不认识，住的久了才熟悉。
    芽儿住进来后来问过他们才知道他们的父母早已经病逝了。
    问话的就是那个四岁的小姑娘，小姑娘虽然才病了没几天，但整个人也已经瘦的脱相了。
    她正被年纪最大的少年抱着，一脸天真的问。
    少年哽了喉咙，目光落到芽儿身上。
    这个人是那位金都来的世子爷带来的大夫，听说医术很好。
    可她来了才三天就也被传染了，一直到今天她的同伴也没有拿出抑制的方法。
    少年心里绝望，低头摸了摸女孩干枯的头发：“不会的。”
    女孩却笑了：“大哥哥，我知道的我们都会死的，我很快就要去见爹爹和娘亲了。”
    少年愣住，好一会没敢去看她，最后紧紧抱住她。
    芽儿看见他在哭，压抑着，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她瘫在床上目光放空，她活不了了。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可能快要死了。
    “芽儿。”
    有人掀开门帘进来，所有人都看过去，这个人他们知道，叫柳枝，每天都会来看那个叫芽儿的。
    芽儿坐起身来：“你来了。”
    柳枝把食盒放下：“今天我给你带的是汤面。”
    芽儿接过他递过来的碗：“明天就别来了吧。”
    柳枝顿住：“明天我给你带烧鸡。”
    “我说你不要再来了，你每天来，现在是没被传染，可要是明天，后天，大后天……被传染了怎么办？”
    她忍不住哭了起来：“柳枝，太难了。”
    她和柳枝都不是那种中规中矩的大夫，在学医这条路上，他们没少做过以身试毒的事情，每一次他们都有把握让自己活下来。
    这一次感染瘟疫并不是主动，可感染后芽儿是有一点希冀的，如果能够用自己做实验，得出抑制，甚至治愈瘟疫的方子，那就算是死，她也觉得死而无憾。
    可是一连数天，毫无意义。
    “我不会让你死的，芽儿，我，小姐还有世子他们都在努力，你不可以辜负我，我们。”
    芽儿捧着脸痛哭。
    柳枝待了一会就走了，他不能多待，从房里出来云晓正在门外。
    抹了把眼睛走到她面前：“小姐。”
    芽儿不准云晓来看她，只要见到云晓一定会哭着求她离得的远远的，无法，每次云晓都只能在门外看看她。
    云晓刚才在门外都听到了，舔了唇：“情况没有严重吧。”
    柳枝抬头避免掉眼泪，闷声道：“瞧着又虚弱了一些。”
    云晓长吸了口气：“我知道了，回去吧。”
    柳枝不吭声跟在她身后，两人没有回头的出了瘟疫区，全然没有发现背后有人看着他们。
    芽儿站在门边，因为指甲用力抠着门沿导致折断，血染红了手。
    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痛意，只楞楞的看着远处。
    少年哄睡了小女孩，慢慢走到她身后：“你怎么了？”
    这些天柳枝的送来的食物有一大半都被芽儿送给了这些孩子。
    孩子们和她都相处的很好。
    芽儿转过身看向他，忽略长长的门牙和没有血色消瘦的面容，一双眼睛格外的炙热：“行都，我想求你一件事。”
    少年行都皱起眉头：“什么事？”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他知道了这种预感是真实的。
    芽儿咬了咬牙，坚定开口：“我知道你有一把匕首。”
    行都眼里划过错愕，瘟疫没有爆发之前他父亲是做镖师的，耳濡目染，他也十分喜欢连武，匕首是他父亲送他的礼物，多年来从不离身。
    他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去世后他也感染了瘟疫，那时候他就在想，等到真的没有办法了，他就用这把匕首自尽。
    只是没想到有人跟他生了一样的念头。
    “你疯了吗？”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一个大夫，你还有那么多人念着你，你居然想去死？”
    芽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行都，我和你们不一样。”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感染瘟疫后，按理来说病情不该这么快。
    可偏偏她的病情发展是旁人的几倍，比她感染早好几天的行都看起来除了长了门牙外，其他方面都并不明显，而她却连下床走几步都费劲。
    “我家小姐待我极好，这些日子我分明告诉她不要来看我，她却躲在外头一日不落下的来看我，我心里感恩，却不能这么任由着，哪怕一刻钟我也不想她待在这种地方。
    反正我眼瞧着也没几日活头了，倒不如死了，叫小姐也能早些安心去找她要找的东西。”
    “那，那你也不能自尽啊。”行都还是想等到最后一刻，他知道如果瘟疫一直解决不了，皇帝就会抛弃他们。
    这是无奈之举，总不能让瘟疫侵蚀整个云上国。
    而他们，大约是会如同旧史上写的被烧死。
    “不坚持到最后一刻，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会被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