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的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听到金平安的质疑，方东海怒火中烧。
    要不是艾凉控制着方东海的身体，他恨不得把金平安的脑袋给拧下来。
    “我说过，小蕾是我的底线！要不是你在学校刻意接近小蕾，我会走到这一步？！”
    方东海的话如同一道炸雷，将金平安原本混沌的大脑彻底惊醒。
    他猛然想起一件事，当初那个“方东海”特意嘱咐过自己, 方欣蕾喜欢吃鱼香肉丝。
    可前不久去看望生病的方欣蕾时，当晚在餐馆里，方东海在第一轮里根本没点这个菜！是自己补上去的！
    一个父亲特意叮嘱别人，自己女儿喜欢吃那些菜，自己却忘了？
    这怎么可能！
    都这种时候了，方东海没必要演戏。
    如果当初方东海没有联系自己, 让自己照顾方欣蕾……那个方东海到底是谁？
    金平安只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难道自己的身体里，真的居住着另一个邪恶的人格？
    这才是回溯需要支付的真正代价？
    金平安此时的大脑, 前所未有的清醒，犹如开通了思维外挂。
    以往那些他注意不到的细节，现在犹如在大街上穿情趣内衣的荡妇般显眼。
    最初调查的绑架案，然后中间穿插着的银行劫案，再然后是医院停车场被高彬擒获的杀手……一直到最近发生的灭口案。
    回顾这半年发生的一切，金平安发现了很多被自己忽略掉，或者说压根就没注意到的东西。
    银行劫案是冲着自己来的，而银行劫匪当初迷晕自己的化学药剂，是乙醚。
    按理来说，如果是由方东海提供麻醉药剂，应该是医用的七氟烷之类的才对。
    但别忘了，医用麻醉还会使警方怀疑到医院头上。
    方东海除了是医生外，曾经还是一個画油画的画家。
    而乙醚正是油画作业中，需要用到的化学试剂！
    他在知晓方东海身份之前，为了能跟方东海搞好关系，投其所好去了解了部分油画知识。
    祛除油画的粘胶, 正好需要用到乙醚。
    为什么影视剧中，推理能力神乎其神的侦探, 在现实中却很少见？
    答案很简单，要想成为影视剧里那种名侦探，需要了解浩如烟海的知识。
    打听消息时，需要了解各行各业的行话术语；
    对话时，要敏锐的抓住关键点，将其与当下事件相结合，俗称拼图；
    判断一个人的职业，需要了解职业人的体态特征和生活习惯；
    分析解剖报告，需要深入了解病理解剖学，从内脏各项指数、骨骼的形状，推论死者平时的作息与饮食习惯；
    再夸张一些还要了解生化环材，例如不同地区的天象气候，土壤环境，藻类定性定量分析，无机非金属材料反应……
    能把这些东西全都塞进大脑，并随时提取出相应知识的人，有这种天分，不论干哪一行都是顶尖的角色。
    人们喜欢侦探，是觉得侦探很酷很厉害, 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 也能像那样装逼如风。
    可他们却从未想过当电影里那种侦探，需要拥有怎样的天赋和毅力。
    在现实中，普通人终其一生，都学不来几样。
    而对于有天赋的人来说。
    侦探？狗都不当。
    外行人如果没人带，还没摸清楚其中门道，就已经饿死了。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打着情感咨询公司名义的私家侦探，大部分都是刑侦退役出身的主要原因。
    谷絙
    画面转回到金平安这边。
    很明显金平安没有这份天赋，直到此刻大脑超频才发现这些疑点。
    而且疑点还远不止这些。
    随着思维越来越活络，几个月前的记忆也被金平安翻了出来。
    当初回溯过度，被田浩带去医院。
    那群杀手正是趁着自己去看病的功夫，给田浩的汽车安装炸弹。
    当时，方东海突然冒出来搭话，给杀手们争取了安装炸弹的时间！
    如果不是他们恰好载了高彬一程，恐怕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死了。
    所有的一切都被串联起来了。
    其实很多地方，早就给出了答案。
    金平安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自己是否有人格分裂。
    如果有，那另一个人格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正当金平安愣神思考之际，艾凉终于看不下去了。
    “别被他带偏了，我说过，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别人安排的剧本。”
    艾凉的突然发生，引来了两人的注目。
    方东海是把艾凉当做使徒会的一员仇视着。
    金平安则是神情复杂且严肃的问道：“你对我的事究竟知道多少？”
    “全部。”
    艾凉答道。
    说完他又将视线转向方东海：“不用这样瞪着我，我跟千面人还有雅努不是一伙的……还记得你以前是怎么评价胡英韶和宋杰他们的吗？”
    方东海没有开口，只是继续用愤恨的目光看着艾凉。
    艾凉丝毫不在意一个将死之人的仇视。
    在过去的内华市，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的人多了去。
    他早就习惯了。
    无视了方东海的目光，艾凉继续说道：“你不止一次嘲讽他们，权势、金钱、地位，这些在胡英韶和宋杰看来很重要的东西，对使徒来说毫无意义。
    明明都有了这些例子，在对使徒会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你为什么会觉得一个复苏实验的实验体对千面人很重要？”
    方东海沉默了。
    人类唯一能从历史中吸取到的教训，就是人类永远不会吸取教训。
    在面对诡异这种，超出人类认知的东西时。
    哪怕是方东海这种能靠自己的实力，从美术专业转到医学专业的天才，也难免会出现误判。
    使徒们对金钱、权力的轻视，让他下意识认为，这些人更注重世俗以外的东西。
    所以方东海才会在千面人的糖衣炮弹下，主动放下自己的警惕心，一次次盲目地遵从千面人的安排。
    一次次在心底安慰自己，等目的达成后，对方就会满足自己的愿望。
    比起下位者千篇一律的夸赞，人在面对上位者的宽容和夸奖时，更容易放下戒备心。
    因为人们认为地位比自己第的人，是想用夸赞的手段想从自己这，获得他们没有的东西，所以是虚假的夸赞。
    在面对地位比自己高的人的赞赏，人们就会下意识认为自己有的对方都有，没必要刻意讨好自己，所以这份赞赏是真心的。
    这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本性。
    殊不知，利用人类的本性，正是千面人的可怕之处。
    拥有最强精神类能力的千面人，对人性的造诣，在这个世界上无人能及。
    哪怕他变成一个普通人，光靠一张嘴，也能把世界搅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