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的婆婆。
    不远处，老太太手里头还拿着一个没吃完的包子，一边吃一边往这边跑。
    嘴里头还不忘高喊。
    “孩子，我们要孩子……”
    护士皱了下眉头，看看老太太，再看看陈墨言几个人。
    “你们到底谁才是病人家属？我们到底听谁的？”
    “听我的。”
    “我是她婆婆，里头的那可是我们家的人，是我孙子！”
    老太太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
    估计是因为吃的太快。
    还打了个嗝儿。
    噎了一下。
    她拿手拍了两下自己的胸口，喘了口气缓过来后才瞪了陈墨言几人一眼，“你们几个是谁啊，这是我们家的事儿，外人你们瞎掺合个啥？”自以为是的训了陈墨言几女一眼，她扭头看着小护士催促了起来，“我说你这人，还站在这里做啥子，我大孙子要是有个什么万一的，我可和你们没完啊。”
    “我告诉你们，我就要我孙子。”
    “我孙子出点啥事我就和你们医院没完……”
    她似是生怕陈墨言等人再多说什么。
    甚至还伸手推起了小护士，“你赶紧进去啊，我大孙子还等着出来呢，可不能耽搁了。”
    然后她又自己念叨着，“这怎么还不出来，吉时可就要过去了呢……”
    听着她这话。
    陈墨言几个都忍不住气的乐了起来。
    朱兰更是黑了脸，“你好歹也是赵西的婆婆吧，你怎么能这样啊，孩子没了以后还可以再生，可赵西她是我们儿媳妇啊，你竟然说要保小的？护士，我们要大人……”
    “抱歉，我们得按病人家属的意见行事……”
    小护士虽然也是满满的不赞同赵西婆婆的态度。
    可这是她们医院的规章制度。
    她朝着陈墨言几个人一脸歉意的点了点头，把手里头的知情单递到了赵西婆婆跟前，
    “这上头是您的意见，我们会按您所说的行事。”
    “当然，我们也会尽量保全大人和孩子。”
    “现在，请您在这上头签字……”
    赵西婆婆一脸得意的瞅了下陈墨言，接过那单子，瞟了两眼才想起了什么，
    “签啥签呀，我和你说就行了。”
    “我不认字儿。”
    护士的笑容很完美，“没关系的老太太，您按手印就行。”
    陈墨言黑着脸，劈手夺过那张纸。
    三五两下的给撕了。
    她也不理赵西婆婆，对着那个小护士道，“你进去，和医生说，尽量两个都好，实在不行的话保大人，我是赵西的娘家人，我说了算。”陈墨言知道自己这话一出口，大人孩子都好还好，如果有个什么万一，哪怕赵西安好，只要孩子出点什么事儿，她肯定就会被人埋怨，或者是落人口实。
    可是想想赵西。
    她怎么忍心让她因为难产而出不了产房的门？
    没有了孩子可以再要……
    甚至，一辈子没孩子又怎么样，人家还不是照样过了一辈子？
    可赵西没了，那就是没了啊。
    她可不认识什么孩子。
    她认识的，只是赵西！
    赵西婆婆嗷的一声尖叫起来，不干了，“你是谁啊，你凭啥作我们家的主，我们家的事儿可轮不到你个死丫头来管，我大孙子要是有点什么事儿，我和你没完……真是的，不就是生个孩子嘛，女人还能不会生孩子吗，怎么她就矫情了，要死就死好了。”
    这次别说陈墨言几个。
    就是那个护士都有点黑脸，“老太太您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每个女人的体质不一样，再说了，生孩子本来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您儿媳妇是难产，您又坚持着不肯剖腹产……”
    “剖啥剖，我大孙子可不挨刀啊。”
    “你说什么？”
    陈墨言本来在等着林同的电话，她让林同查赵西男人的去向和电话呢。
    和这个老太太是讲不通的。
    再说了，自己和赵西是真的没有血缘关系。
    真的论起来，医院肯定听赵西婆婆的。
    因为这是病人家属的意见！
    她正催着朱兰，让她赶紧再催林同，耳侧就听到小护士的话。
    陈墨言一下子有点不敢置信。
    她扭头看看赵西婆婆，再看看那个小护士，满满的都是震惊，“你是说，这都这么久了，你们里头还在等着产妇顺产？”
    “这个，很抱歉，是这位老太太的要求……”
    赵西婆婆很是高兴的开了口，“是啊，我可是之前问过大师的，大师说了，这一胎肯定是孙子，而且，就得顺产，不能挨刀的，不然我孙子就没福气了，哎，你们可以一定不能给我剖啊，我孙子得顺产的。”
    “而且，人家不是说了么，不挨刀的小娃子聪明。”
    陈墨言看着她上下嘴皮子翻飞。
    吐沫星子飞溅。
    有种过去用胶布把她嘴给粘上的冲动！
    她深吸了口气，转身看向小护士，“你现在进去，和医生说，我们要剖腹产。”
    “我们不剖……”
    急救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医生摘下口罩，一脸的肃然，“病人情况特殊，得马上剖腹产……”
    “不剖，我们……”
    “你是想一尸两命吗？”
    病人的眼神很是严厉，很是不满的看着赵西婆婆，“你是病人的婆婆？你儿子呢，让他赶紧过来签字。”然后医生扭头看向那个小护士，“赶紧去准备手术。”
    “好，我这就去。”
    赵西婆婆在后头不堪心的喊，“我不管啊，你们剖腹我可不出这个钱。”
    “我出。”
    陈墨言上前两步，语气平静，“医生，请你们尽管放心动手术，所有的费用我来出。”
    医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回了病房。
    赵西婆婆倒是还想跟过去和医生理论。
    谁理她呀。
    咣当一声。
    门当着她的面儿阂上。
    赵西婆婆差点被门给砸到脸上。
    吓的她赶紧后退了好几步。
    站在地下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怔了会，她好像反应了过来，吃人般的眼神盯向了陈墨言。
    不过几个人可不怕她。
    朱兰更是冷哼了两声，站到了陈墨言的跟前，“你瞪什么瞪，我告诉你，赵西好好的出来也就算了，要是赵西出点什么事情，你就等着你儿子和你们家不好过吧。”她这话说的可是真的，以着陈墨言现在手头上的这些钱财，还有她多年来的人脉和交际，收拾赵西男人真的就是动动嘴的事儿啊。
    “你敢。”
    “我儿子可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吃饭，你们以为你们自己是谁啊，呸。”
    赵西婆婆坐在长椅上，和朱兰对骂了两句，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拍着自己的大腿哭了起来，
    “我的孙子啊，哎哟，你可得给我好好的啊。”
    “都是奶奶不好，是奶奶没用啊。”
    “也怪你那个妈啊，她不争气，你说说女人生孩子，怎么换了她就不行了呢？”
    她一边念叨一边拍着大腿。
    满满的都是抱怨。
    听的陈墨言额头上浮起一排排的黑线！
    要不是这会儿时间和地点都不对，她肯定要找人把这老太太给弄走！
    还好，最后是医院里头的其他护士听不下去。
    跑过来制止了她。
    虽然老太太不在出声了，可却还是时不时朝着陈墨言等人瞪上一眼。
    那眼神，让陈墨言觉得吧，好像自己欠她家几百万！
    要是让赵西婆婆晓得陈墨言这心理。
    肯定会悻悻的对着她吼，你是不欠我们家钱，可是你欠我一个聪明的宝贝孙子！
    病房的门紧紧闭着。
    门外头。
    陈墨言几个人紧张的等着，盯着里头。
    赵西婆婆更是急的在原地团团转。
    当然，两边的人急的心思是不一样的：
    一个在乎的是大人。
    另一个则是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的大胖孙子！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
    赵西婆婆都开始急了。
    当然，她急的是，“护士，护士，我儿媳妇怎么还没动静呀，我大胖小子还等着出来呢，这吉时都要过了啊。”她可是找了好几个大师算过的，都说的这个时侯是吉时，再过一会可就真的过了啊。
    赵西婆婆急的要去拍急救室的门。
    被一个中年护士黑着脸给拦住，“你要做什么？”
    “这里可是病房，是抢救病人的地方，你要是再吵闹撒泼你就出去。”
    “不然的话就给我安静点。”
    “要是再吵闹我可是要叫保安把你赶出去了啊。”
    赵西婆婆被吼了这么一顿，难得的老实起来。
    陈墨言等人耳边总算是清静。
    不过几个人没清静一会。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
    然后，就是一个男子焦急的声音，“妈，西西呢，她在哪？”
    是赵西的男人。
    他看着自己妈妈，一脸的着急，“妈，西西怎么样？”
    “怎么样怎么样，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样啊。”
    “你妈我又不是医生。”
    赵西婆婆翻了个白眼，瞪了眼自家儿子，看到他脸上满是着急的样子，又忍不住有些来气儿，“你回来做什么，不是说了家里头都有我吗，我可是你妈，是她婆婆，难道我还能把她给吃了吗？”
    “喏，知道你担心你媳妇，她在里头呢。”
    “医生刚才说难产，不过应该没事吧？”
    最后一句听的赵西男人脸又白了两分。
    “难产，那西西她……”
    “你紧张个啥，死不了的，女人都生娃嘛，我生你的时侯可是连稳婆都没用呢。”
    她拉着自己的儿子吧啦吧啦说了一大通。
    中心主题：
    嗯，忆苦思甜！
    “妈你说这些做什么，西西还在里头呢。”
    赵西男人有些尴尬的打断他妈的话，然后他转了个身子，走到了陈墨言几人的哪前。
    一脸带笑的开了口，“陈总，朱兰，刘小姐你们也来了啊，我替西西谢谢你们这样关心她，等她和孩子出来，我再带她和孩子给你们道谢。”
    他这话说的没有半点的毛病。
    而且脸上的神色很是真诚。
    只是，架不住他后头有个爱拆台，不靠谱的亲妈呀。
    赵西婆婆一看到自家儿子跑到这边来，忍不住就跟了过来，这一听她儿子的话。
    哪里还忍的下啊。
    伸手把自家儿子划拉到一边，她一脸不快的开了口，“儿子你还和她们几个道谢，你不知道她们有多气人呀，你儿子到现在还没出生就是她们几人的错，刚才她们三个还吓唬妈，说什么要不让咱们好过，儿子，这三个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别理她们，以后让你媳妇也离这三丫头远着点啊。”
    儿媳妇学坏了大不了让儿子和她离婚。
    可要是影响到她孙子可就不行了啊。
    “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觉得陈墨言几个人不是这样的人，而且她们来这里肯定是关心赵西的呀，从自家媳妇嘴里头他也听说过，这几个人的关系都挺好的，怎么到他妈嘴里头，就成了对西西不好了？
    “没什么意思，就是刚才医生问话，说你媳妇难产，问实在不行的话是保大还是保小。”
    “我和言言几个说保大。”
    “你妈却是坚持要孙子，还为了什么狗屁大师的话非得让你媳妇顺产……”
    开口的是刘素。
    她拧着眉头，眼神带几分冷意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脸的失望，“我本来以为你是真心对西西的，可是没想到，西西在你们家竟然是这样的没地位！在你妈的眼里头，她估计也就是个外人吧？”
    “对，比外人应该略重要那么几分，能给你们家生孩子呢。”
    刘素的语气里头充满了讥讽。
    “你胡说啥，谁个女人生娃不是生出来的啊，剖啥剖……”
    赵西婆婆一下子跳了起来。
    “儿子，你看看她们几个，多管闲事儿呀，儿子，快把她们给赶走。”
    “咱们家的事儿可不能让几个外头的女人掺合。”
    朱兰撇了下嘴，呵呵两声，“那当初赵西结婚，我们言言随份子的时侯，你捏着大红包怎么不把人往外头赶，说什么不让人外人掺合了？老太太，见钱眼开，看菜下碟也不能这样的明显吧？”
    “你啥意思，随份子那不是你们应该的吗，你们不是还吃我们家酒席了？”
    “份子钱还计较……”
    “我老婆子就没见过你们这样小心眼的。”
    她在这里毒毒囊囊的。
    听的她自己儿子都脸黑了。
    瞪了他妈一眼，“妈，你能不能别出声了？现在是什么时侯啊，陈小姐她们不是这种人。”
    不敢再让他妈说下去啊。
    “陈小姐，我妈她也是关心西西和孩子，说话就有些过嘴，其实她平时很关心西西的，您千万别往心里头。”
    朱兰向来是敢说的。
    这会儿看着赵西的男人，摇摇头，“瞧着你也算是个男人，以为你能对我们西西好，可是你瞧瞧你妈这回办的这事儿……”朱兰看着眼前的母子两个，想着刚才赵西婆婆说的那些话，不禁在心里头庆幸了起来。
    还好，她家婆婆虽然偶尔有些闹腾。
    可是明显的，比眼前这个靠谱多了啊。
    最起码她生产的时侯，没有让她顺产，更没给她儿子找大师什么的算个吉时时日！
    更没有在她生产时在产房外头碎碎念的说什么女人生孩子和母鸡下蛋一般。
    谁不会啊。
    想想当时，她在产房内生孩子。
    自家婆婆在外头说出这些锥心般的话……
    以着她的性子，估计得气死吧？
    哪怕是当时好好的，母子平安。
    事后，她和林同还会有未来吗？
    朱兰摇摇头，不再去想那不曾存在的事情。
    只是看向赵西男人，“我当初真应该赞成言言的话，不让赵西嫁给你的。”
    她这话听的赵西男人脸色微变。
    赵西婆婆更是直接就炸了，“你算老几啊，你管得着吗，我儿子哪点配不上那死丫头了啊，没爹没妈的，我们家把她娶进门，给她一个家，让她好吃好喝的哪点对不起她了？是她配不上我儿子！”
    “妈，你能不能闭嘴？！”
    被自家儿子这么一吼，赵西婆婆吓了一跳，脸上闪过一抹不满。
    不过她还是被自家儿子的黑脸给唬住。
    悻悻的哼了两声，把头扭到了一边，不过终究是心有不甘。
    小声嘟囔着，“妈说的又没错，你吼啥吼，谁个女人不生娃嘛，她自己撑不过去怪谁啊……”
    “妈。”
    “好嘛好嘛，妈不说就是。”
    赵西男人嘴里头发苦，对着陈墨言几个再三的陪不是。
    只是说了半天。
    三女都没一个正眼看他啊。
    他不禁也心里头微恼了起来，不就是有几个钱吗，要是自己也有田家这样的资源……
    陈墨言扫了他一眼。
    看着他，慢悠悠的一挑眉，“你有和我们说话的当，不如关心下病房里头的西西？”
    “自打你过来，除了开头问你妈的那两句西西怎么样了，我都没看到你有着急过西西的情况，却是急着和我们几个解释，你解释什么？解释你和你妈没有亏待过西西？解释你很看重西西？身为一个男人，你不觉得应该拿事实出来说话，用事实让我们更相信你吗？”
    赵西男人的脸一变再变。
    最后，他只能尴尬而狼狈的两声讪笑，张了张嘴唇正想说什么。
    病房内。
    猛不丁的一声孩子哭声响了起来。
    赵西婆婆一下子冲过去，声音亢奋极了，“孙子，我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