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
    可别真的出什么事儿。
    陈墨言想了想，还是把门打开。
    只是她这里门才一开，一个人直接扑到她身上，瑟瑟发抖。
    “蛇蛇蛇，真的有蛇……”
    陈墨言听了这话张大了嘴，难道自己今天真的乌鸦嘴了？
    “哎哎，你好重啊，蛇在哪，你倒是说啊，你这样再不松手，我要被你给掐死了啊……”
    “在我后头，在那里，刚才还碰到我脚了呢……”
    田素的声音带着惊恐，双手死抱着陈墨言不松手，“你去看，你快点把它给弄走，快点呀。”
    听着她因为害怕话都是带着颤音的。
    陈墨言不由的有些想笑：没想到田素这样的怕蛇。
    不过，她被田素给死死的抱着，就是想动一下都不行好不好？
    深吸了口气，“麻烦你松下手，我才能过去看看啊。”
    听着她这话田素才松了手。
    她看着陈墨言朝着门口的台阶走过去，站在地下咬了下唇，小心冀冀的跟上。
    “那个，你小心点呀，别被咬到了，那东西可吓了人了……”
    “难道你被蛇给咬到过？”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就难怪田素这样怕蛇了。
    果然，身后田素顿了下才道，“小的时侯在乡下，被咬过一回。”
    她这话听的陈墨言有些诧异的回头，“你还在乡下住过？我以为你们田家是老帝都人……”
    “是啊，我们田家是……哎，你什么意思，想要套我的话吗？”
    田素话说到一半，猛不丁的住了嘴。
    她瞪着陈墨言，“我告诉你，你套话也没用，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陈墨言扫了她一眼，突然开口道，“啊，蛇怎么跑到你脚底下去了？”
    “啊啊啊，在哪在哪在哪？”
    刚才还一脸气愤的田素下一刻成了惊弓之鸟。
    如同受惊了的小鹿般一脸惊惶的乱叫乱跳。
    嗷嗷叫着四处乱转。
    有一种想跑，可又不敢动的那种感觉。
    这让陈墨言看了好笑又好气。
    哪里有什么蛇呀。
    刚才她把门口看的清清楚楚，啥都没有！
    要不是刚才田素那句话，她也不好意思用这种方式去吓田素了。
    说起来，这也算是戳别人痛处。
    不过，陈墨言觉得田素被吓，活该！
    “蛇在哪，在哪？”
    田素又跳了几下，抬头看到陈墨言竟然站到了自己的跟前。
    她也不傻。
    理智慢慢的回归，她瞪大了眼，“陈墨言你是不是故意吓唬我的？”
    “怎么会呢，我刚才是真的看到那蛇在你脚上爬的呀。”
    陈墨言觉得自己傻才会认这事儿呢。
    故意吓她？
    是啊，就是故意吓她的。
    可是，谁承认？
    陈墨言一脸的无辜，“你刚才不也看到蛇了吗？我之前在门口没看到，说不定就是爬进院子里头来了呢，所以，你一会可得小心着点呀，小心蛇再往你身边凑哦。”
    “啊啊啊，你又吓唬我。”
    田素指着陈墨言，气的脸都黑了。
    正在这个时侯田子航走了进来，站在门口一个冷眼扫过来，“田素你干什么呢，你还有没有半点女孩子的样子，我不在家，你就是这样欺负言言的吗？还有，我上次是怎么和你说的，你又是如何答应我的，啊？”
    “哥，三哥，我没欺负她，是她欺负我，是她说有蛇吓我……”
    陈墨言有些不好意思：
    欺负人家妹妹。
    被田叔给抓个正着？
    “那个，田叔，这事儿吧，有点误会……”
    “什么误会，你不用给她求情，我还不知道她那性子？”
    田子航直接打断陈墨言的话，眼神冷冷的看向田素，“这是最后一次，要是再让我看到你欺负言言，你以后就再也别来我这里，别再叫我三哥。”
    田素一听这话差点没气的跳起来，“三哥，你竟然因为她骂我，不让我这个妹妹？”
    “我可是你妹妹，是你亲妹妹。”
    “不是捡来的不是后的啊。”
    田素怒瞪田子航，“你可真是没心没肺！”
    陈墨言在一侧看的清楚，之前田素说话，不管说什么，怎么说，田子航都没有半点的感觉。
    唯独她说没心没肺几个字儿时。
    田子航整个人的身子都僵了下。
    甚至在那一瞬间。
    他身上的气息都有些变的凌厉起来。
    这几个字儿？
    她暗暗记在了心里头，赶紧拽住气的发疯的田素，低声瞪她，“你还真的想和田叔翻脸啊，行了啊，你要是再说的话田叔以后不认你，你可别后悔。行了，走，先和我去洗把脸去，看看你那脸，妆都花了，都不能见人了……”
    “我才不要你管！”
    虽然说的气愤。
    但是下意识的，她却还是松了口气，由着陈墨言把她给拽进了屋子里头。
    坐在椅子上。
    田素不去看陈墨言，“你不用想着我和你道谢呀，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的错。”一边说一边斜睇了眼陈墨言，“别以为之前我不知道你是在故意吓唬我。”拿她最怕的东西吓唬她，这丫头太可恶了。
    不过最可恶的还是她三哥。
    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就骂她，不相信她也就算了。
    竟然还说出以后不认她这样的话？
    简直是气死他了。
    陈墨言在一侧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事情牵扯到田叔，她才不理这些呢。
    给田素倒了杯水，她叹了口气，“我刚才看的清楚，你之前说田叔的话，田叔都没在意，可是你说他没心没肺，他好像很痛苦，很难过的样子，你是他妹妹，你不应该那样说他的。”
    都是戳人痛点。
    陈墨言刚才吓唬田素，再重来一回她还是没有内疚。
    谁让这丫头这样任性霸道？
    但是换成田素对自己在意的田叔。
    陈墨言自然忍不住心疼，同时，她也对田素的印象再减了两分。
    田叔是那么样好的人。
    她这个当妹妹的不知道吗。
    单就自己知道的这两年，田叔帮着她做了多少事儿？
    刚才她说话应该是真的没注意。
    可这样也不行！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田素一听陈墨言这话，眼底闪过一抹惊惶，咬着唇坐在那里半天没出声。
    沉默。
    最终是陈墨言打破这份沉寂，“怎么回事儿，那几个字和田叔有什么关系吗？”
    几乎是过了好大会。
    久到陈墨言都以为田素不会开口和自己说这些时。
    田素带几分内疚的声音响起来，“当时，我三嫂出事，我妈也因为意外差一点就……可是我哥却只是站在急救室门口扫了一眼，然后扭头就走了，我爸，我爸就是这样骂他的……那句话，他记在了心上……”
    陈墨言抿了抿唇，心里头轻轻一声叹。
    怕是，记的不是这几个字儿。
    而是田素她们爸妈的某些态度，或是啥的吧？
    这些都是田家的旧事。
    她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陪着田素又坐了一会，知道她这会不好意思出去，陈墨言便让她坐在这里，自己出去看看田子航，顺便做晚饭，厨房里头，田子航正在利落的生火，陈墨言进来的时侯已经是把火烧开，正准备打玉米糊糊，看到陈墨言进来，他一脸的笑，“你怎么过来了，出去吧，这里头热，我这就好了。”
    看了眼锅子里头。
    白面馍。玉米饼。
    玉米糊糊搅了一锅。
    陈墨言知道自己这会儿再说生火什么的田子航肯定会不同意。
    她便笑着道，“我拍个黄瓜，切个土豆丝凉绊好不好？”
    最近天热。
    对于饭菜什么的真心没多大的胃口。
    凉绊菜也能让人多点食欲。
    “行，就依你。”
    看着陈墨言小小的身躯就在那里忙碌着。
    切土豆丝的动作干净而利落。
    一看就是不知道做了多少年，熟能生巧练出来的。
    田子航即为着她心疼。
    又忍不住想起自己那个生死未卜的孩子——
    如果是个女儿。
    是不是也这样的心灵手巧，惹人疼爱？
    可惜……
    “田叔，你别和素素姐生气，她也不是有意的，刚才的确是我吓了她一下。”
    陈墨言可以吓唬田素。
    可以不和田素承认，说自己是故意吓她的。
    但是。
    她却绝对不会对田子航隐瞒什么。
    这是她在帝都，唯一对她关心，甚至把她当成女儿疼爱的人。
    陈墨言把事情几句话说完，最后看着田子航咬了下唇，“田叔你要是生气的话就骂我吧，我，我也是一时冲动，才故意吓了她一下，不过我也没想到她真的会怕蛇，还怕成那样儿……”
    这事儿是陈墨言真心没想到的。
    田子航听了这话先是一怔，接着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呀，我还以为你都不会还手呢，原来你还有这样淘气的时侯，这下我也能放心了。”
    放心？
    陈墨言微怔，然后下一刻她就反应了过来。
    田叔说的放心，是指她平素行事太过沉稳，成熟。
    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性格。
    如今自己这样一闹腾。
    没想到却是让田叔觉得她终究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陈墨言的嘴唇蠕动了两下，“田叔，能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真的。”
    “傻，田叔遇到你，能感受到这种天伦之乐，才是田叔这辈子最庆幸的事儿。”
    两个人彼此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门口处。
    田素站在那里，把两人的对话，以及笑容都听、看在了眼里。
    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眼圈发红！
    悄悄的，她又转身离开了厨房。
    这一幕瞧上去是那样的温馨呀。
    很是怪异的，她竟然一点都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打断她们！
    站在院子里头。
    田素轻轻的抽了下鼻子，抬头望着夜色。
    怎么有点心酸，想哭呢？
    三个人沉默的吃过晚饭。
    田素也没有闹着说什么不公平啥的，一声不吭的帮着陈墨言洗过碗筷，她和田子航和陈墨言两人说了一声便转身朝着客房走过去，身后，田子航倒是喊住了她，“素素你等下，那边的水壶在我这边，你先在门口等着，我给你拿过去。”
    “哦，好的，三哥。”
    陈墨言看了眼田子航，收拾好东西也回了屋子。
    田叔应该是有话和田素说吧？
    兄妹两个人站在房门前。
    田素看着站在眼前的田子航，想着之前陈墨言和她说的话：
    自己那会儿是在气头上。
    脱口而出的话自然全都是气话，也没那么多的忌惮和顾忌。
    难道，三哥真的生气了？
    那她要不要道个歉？
    咬着唇，她站在那里面对着田子航，对不起三个字儿在嘴里头打转。
    发不出声来。
    倒是田子航，他看着田素直接道，“之前的事情言言都和我说了，说是真的有蛇，你也是被吓到了，是三哥刚才误会了你。”
    “哼，她有那么好心吗？”
    虽然语气还是有几分不好，但明显的却是能听的出她的心虚，以及示弱。
    田子航瞪了她一眼，“你那是什么语气，啊，言言帮你解释还不好吗，难道你是想让她在我面前说你不好？”
    “她敢！”
    她又瞪大了眼，不过在抬头看到田子航清冷的眼神后。
    心头猛的一颤。
    “三，三哥，我那会也是真的生气，一时冲动，我不是真的想要那样说你的……”她咬着唇，看着田子航，想要哭，“三哥你真的别往心里头去呀，这些年来你是怎么过来的我都看在眼里，我，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当初，当初的事情也是事出有因……”
    “够了，我和你说过，再不准提当初的事情。”
    田子航猛的一声怒喝。
    吓的对面的田素抖了下身子，这次是真的要哭了，“三哥……”
    “行了行了，你赶紧的回去睡吧，天不早了，你不是说女孩子得睡什么美容觉吗？”田子航看了眼田素，心里头叹了口气，自己和她牵怒什么呀，当初，当初又没她什么事儿。把头扭头一侧的漆黑处，再开口，田子航的声音平静，却又带着漠然，“素素，我当你是妹妹，但是，我却绝对不会接受你是那个说客。”
    “你是我的妹妹。”
    “但是，也仅止于此。”
    话罢，也不等田素说什么，田子航径自转身离去。
    不远处，他的身影一步步走远。
    最后，彻底的融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