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宿来到厕所，抻了一截卫生纸坐在马桶上，习惯性地掏裤兜。
    嗯？手机呢？
    没手机怎么拉屎？
    然而把两边裤兜都摸干净也没摸到手机。
    擦，手机丢了？
    江宿硬是把屎意憋回去，重新提上裤子出去找手机。
    环顾一圈，就看见江薇正坐在沙发上面色铁青地瞪着他。
    心头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江宿走过去，伸手，理直气壮地先发制人：“我手机是不是你拿了？给我。”
    江薇扬起巴掌大的小脸怒视他，两只手一左一右地从身后拿出两部手机，屏幕全亮着。
    只见一个手机上是颜安青发的朋友圈，另一个手机上是江宿拍的面条照片。
    江宿：……
    “你怎么能随便……”
    “你陪吴学长吃饭，还吃到安青姐家里去了？”
    江薇直接把江宿的话堵回去，幼嫩白皙的小脸气鼓鼓的，眼睛瞪得圆溜溜，像是一只看起来很萌但攻击性十足的小老虎。
    江宿清咳了两声掩饰尴尬，大脑飞速旋转，余光瞥了一眼后面还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江妈妈，附下身压低声音：“小声点，你跟我回屋，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江薇气呼呼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此时在桌子旁剥着橘子、准备榨橘子汁的江妈妈无意抬了下头，以她的角度，刚好看到大儿子俯下身子在对沙发上的小女儿做些什么……
    而大儿子把视线挡的严严实实，她完全看不到俩人的动作。
    只看到俩人随后起身，一前一后地走进大儿子的卧室。
    江妈妈的脑袋嗡嗡的，大脑里一团乱麻，由于想的太出神，一不小心把橘子汁挤出来，橘子汁飞溅到脸上，刺的江妈妈本能闭起眼睛。
    嘶……这橘子好酸！
    江妈妈揉眼的功夫，江宿卧室的门“嘭”的一声关上。
    江妈妈：心情乱七八糟的，一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
    卧室里，江薇坐在电脑桌前，小手紧紧攥着手机，一副“你不说清楚我就不把手机还给你”的架势。
    “你解释吧！从现在开始，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将成为你的遗言！”
    嚯，都上升到这种高度了？
    江宿淡然地坐在床上，丝毫不虚：“行，我就是去了，给颜安青接风洗尘。”
    “所以你跟安青姐……！”
    “没有，我跟她什么事都没有。”
    江宿伸出四根手指，一脸认真地发誓。
    “鬼才信！”江薇咬牙切齿，从电脑桌翻出顾芮芮的画像。
    “你看着这画像，你对得起芮芮姐吗！之前咱们俩互换的时候，我早晨一睁眼就在安青姐的家里，那次你说你们俩之间清清白白，我信了！可这次……等等，那天安青姐在朋友圈说有人去接机，该不会就是你吧？！”
    一想到那天她还在下面评论：安青姐好幸福～
    她就想抽死自己！
    别人的幸福是她的哥哥给的！
    她的哥哥！
    啊啊啊，好气！
    “不是，你先别这么激动。”眼看江薇恨不得把手中的画像揉成一团，江宿连忙把画像先解救出来。
    “去接机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是她今天下午给我打电话，说她回来了，然而她朋友临时有事，她自己拎着行李孤立无援，让我帮她搬一下行李。”
    江宿说完，无辜地摊开手，“我就是个工具人。”
    就这演技，连他自己都信了。
    而江薇半信半疑：“那你们还共同做了一桌菜？”
    “她哪会做菜啊。”江宿很不屑地嗤了一声，“她家连个土豆都没有……咳，我是说那些菜都是点的外卖。”
    “那面条……？”
    “面条也是买的——因为担心点外卖等送到的时候会坨，所以买了生面条，下锅煮了煮。”
    “那你们喝酒？？”
    “……只是一点点。”
    江薇听到这个回答，对江宿的信任度瞬间从50降到10。
    她双臂环抱在一起，满脸嫌弃：“你当我闻不出来啊？这么大的酒味怎么可能只有一点点。”
    “真的。主要是酒不小心洒我身上了，所以味大。”
    “是吗？”江薇音量提高，上下打量他一番，皱起眉头问：“你哪里湿了？”
    “裤子。”
    江宿不假思索，他想到他穿的浅颜色上衣，湿没湿很容易看出来；但他的裤子是黑色的，就算湿了也不明显。
    没想到，江薇就是要查个彻彻底底。
    她干脆起身离开电脑桌，来到江宿面前，蹲下身摸摸他的裤子：“哪里湿了啊。”
    正在这时，江宿的房门忽然被人拧开，江妈妈出现在门口。
    看到眼前这一幕，江妈妈手中的锅铲掉落在地上。
    只见大儿子端坐在床上，而小女儿蹲在他的腿间……
    “你们……干什么呢？！”江妈妈迟疑了一下，紧接着滔天的怒气铺天盖地。
    江薇转过头，一只手还搭在江宿的腿上，脸上写满单纯：“妈妈，江宿说他裤子湿了。”
    想了想，又觉得还是暂时替江宿保密比较好，于是补充道，“不过他说是因为水杯洒了，不是因为别的。”
    江妈妈脸色铁青，像一团乌云遮蔽天空。
    她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字：“江宿，你过来。”
    江宿似乎想到了什么……
    跟着老妈来到主卧，江宿颇有种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的窒息感。
    江妈妈面色严肃，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江宿。
    似是纠结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问道：“你知道薇薇不是你亲妹妹吧？”
    江宿先是一愣，虽然很疑惑老妈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但还是很快调整情绪：“嗯，知道。”
    江妈妈压着火气，眼神流露出一种让江宿无法理解的情绪，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果然早就知道……但是你也得知道，我和你爸从始至终都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看待的，她就是你的亲妹妹！”
    江妈妈每个字都说的很沉重，像一颗颗陨石砸在江宿的心上，留下一个个深坑。
    “……我知道。你们对她很好。”
    “你现在已经十七八了，是个大男孩了，但你妹妹还小。有些事你懂了，但她不懂……有时候即便是亲的，也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听着老妈含沙射影的话，江宿嘴角抽了抽，尽量不在老妈面前表现出异样，心里却暗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距离？他俩连身体互相共用了……还谈什么距离……
    不过江宿也能理解江妈妈所说的这番话的含义，所谓的距离主要是指精神层面。
    “妈，你说的我都明白。放心，你儿子没那么禽兽……”江宿无奈地挠挠头。
    这下轮到江妈妈尴尬了，被孩子这么直白地戳穿，老脸实在没地方搁。
    “你跟你爸一样没个正经的！自己心里有分寸就好，滚吧！”
    “我爸人在外面也背锅啊。”
    “去去去。哎对了，关于薇薇的事，这是我第一次跟你提，也是最后一次。”
    江妈妈的眼神里有信任，也有警告。
    “知道了。”
    江宿说完，大大咧咧地转身离去。
    江妈妈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心中默默感叹：真是个大孩子了，一举一动像个男人了……
    今天和儿子的这番对话，虽然只有三言两语，但却很大程度疏解了她的心头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