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曹家三口看到那段录像都沉默了。
    僵局总要打破。
    莫伟楠问他们，“明明何明哲是上吊自杀的，为什么要编造煤气中毒的谎言呢？”
    最初三个人谁也不说，侯吉岭那张扑克脸愈发的难看，让毕其功把他们三个人分开，单独问话。
    最先扛不住的是徐荣。据她交代，当他们看到何明哲上吊之后，万分焦虑，没有救过来，一家人很悲伤。
    商量一下还是叫来了村医曹济世，让他看看有没有救。
    事实上曹济世也无能为力。
    人死不能复生，终究要通知娘家人的。可娘家人问起是怎么死的，要是直接回答上吊自杀，人家必定还会追问为什么上吊呢？总得有个原因吧。
    这是让曹家三口为难的事。
    何明哲上吊，完全出乎曹家预料之外。所为的事儿并不大，只是因为她心眼太小，想不开，寻了短见。
    原因还得从大年三十晚上说起。一家四口欢欢喜喜吃了个年夜饭，又一起包完初一早上的饺子。
    何明哲还是比较明事理的，结婚一年多没有孩子，压岁钱便给了公婆，送给公婆每人五千。
    徐荣见儿媳妇如此大方，自然非常高兴，直夸儿媳妇懂事，比他儿子要好。老两口接过钱，高高兴兴回屋看春节晚会去了。
    后来儿子也给他们拿过去了一万块钱，说是刚才那个是儿媳妇的心意，这个是他做儿子的心意，希望父母喜欢。
    徐荣和曹建亮当然高兴，有这样的儿子和儿媳妇，感到无比的幸福。
    之后发生的事情当时他们并不清楚，直到何明哲上吊，曹汝焕才告诉了他们。
    曹汝焕见何明哲给了父母压岁钱，在公婆面前讨了好。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是也要给父母压岁钱，儿媳妇懂事，儿子同样也是孝顺的。
    可何明哲不同意，那意思是说，她和曹汝焕是两口子，她给了公婆压岁钱，就等于曹汝焕给了爹妈压岁钱了，没有必要再给一次。
    那意思还说，虽说现在条件好了，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富裕。他们今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如果有了孩子花销更大，怎么着也得给他们积攒点儿。
    还有，曹汝焕打算买辆小汽车，这个计划还没有实施，所以手里的钱只要一花很快就会没有的，能省点就省点吧。
    而曹汝焕的意思，是说家里又没有别人，钱在我们手里和在父母手里是一样的，不够了可以跟他们要，给了他们还显得我们好。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曹汝焕在没有得到何明哲明确答应的情况下，又给了父母一万块钱。
    他本以为这个事情既然做了就是做了，便宜不出当家，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回屋就开始看春节晚会。
    可是何明哲不买账，跟他吵了起来。两个人的争吵声音并不大，加上有电视的声音遮掩，争吵声没有惊动老两口。
    他们各说各的理，谁也说不服谁，弄得都很不高兴。联欢晚会也没有看成，早早的就钻被窝睡觉了。
    曹汝焕其实并没有生多大的气，没有太在意何明哲的感受。又觉得小夫妻抬杠拌嘴很正常，床头吵架床尾和，睡上一觉，第二天就没事儿了，便没有放在心上。
    初一早上何明哲起得最晚，还是被曹汝焕叫起来的，毕竟过年了，很快便有人登门拜年的。如果何明哲还躺在被窝里实在是不好看，会被人笑话的。
    何明哲这才起来，而曹汝焕觉得她有点过分，两个人谁也不理谁了。
    早上吃饺子的时候，徐荣还问何明哲是不是不舒服，怎么一脸的不高兴，见她饺子没吃几个，便让她别出去拜年了，在家休息。
    何明哲嗯了一声，便回了卧室，她还就真没外出拜年。
    午饭何明哲吃的也不多，徐荣猜测她是真的病了，让她去找曹济世看看，拿些药，大过年的早点好起来。
    可那何明哲又是嗯了声，回屋去了，整个一下午她都是躺在床上，一直睡到吃晚饭。
    这晚饭何明哲依然吃的很少。徐荣以为是家里的伙食不太好，就说晚上炖锅牛肉，好让何明哲开开胃。
    吃完饭她就安排去炖牛肉了。
    曹汝焕不高兴了，回到卧室一顿数落。说是原本以为何明哲很懂事，可实际上是不懂事。那婆婆再三的关心，可她脸上就是不开晴。
    两个人再次发生口角。
    牛肉炖熟了，徐荣专门过来叫何明哲去尝尝。
    何明哲说了声不饿，再也没有理会婆婆。
    曹汝焕把母亲推出卧室，说是让老婆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此时的徐荣还不知道小两口抬杠拌嘴的事，她一直以为是何明哲病了，想去叫村医，被曹汝焕拦下了。
    这一晚上，曹汝焕真的是在看电视。也许是因为与何明哲抬杠的原因，那电视看得索然无味，坐在沙发上竟然睡着了。
    而何明哲早早就钻了被窝，一直蒙着头，也不知道她到底睡没睡。
    直到9:30，曹汝焕醒了，关了电视，躺在了床上。
    到了半宿，他醒来一摸，才发现身边没人。他还以为何明哲去厕所了呢，可十几分钟过去了，人还没有回来。
    自己跟她抬过杠，担心会出事儿，他便开灯下了床，到厕所找人。
    一出屋门，他就发现何明哲上吊了，一下子他就懵了。
    救人要紧，赶紧跑过去将她从绳套上抱下来。可是不管怎么着做人工呼吸，怎么按压胸部，何明哲再也没有反应。
    父母过来，确认何明哲已死，总不能将尸体停在外面，三个人便抬回了卧室。
    叫来村医曹济世，他也无能为力，人家看完要走，被曹建亮拦下了。
    请教他，娘家人问起来怎么回答呀？若说是上吊死的，何家一定会追根问底儿的，追来追去必然会追到压岁钱上。
    本来儿媳妇给公婆压岁钱是个好事，可到了他们家这儿却出了人命。这事好说不好听，倒显得他曹家人太操蛋了。
    曹济世跟曹建亮两人关系不错，论辈分曹建亮要喊曹济世叔叔的。他看了何明哲死后的样子并不狰狞，完全像是睡着了。
    又听说徐荣还专门为她炖了一锅牛肉，让他给出主意，就说何明哲是炖牛肉时中煤气死的。这样何家人就不会再往下追问了。
    曹家三人都同意了这个说法。又在曹济世的建议下，制造了一个中煤气的假象。共同串好气儿编造了一套说辞，不论问谁都这样说。
    这也正是为什么莫伟楠他们如何问询，曹家三人口供总是一致。
    为此他们还将煤火炉子用水浇灭了。
    将这些处理完，曹济世才离开曹家，临走还没有忘记提醒曹汝焕将银杏树上那条绳子解下来。
    这些事儿处理完了，曹汝焕才出门叫邻里帮着给何明哲穿衣服。
    乡亲们来了之后，他才给何家打电话，向岳父母报丧。
    可是岳父岳母以及小舅子等人来了之后，听说何明哲煤气中毒了，根本就不相信。
    可曹家人一口咬定就是煤气中毒，这才惹恼了何玉成，回到何家庄他就报了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