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一会把策划案交给我,我亲自过目。”
“好的。”汇报的人顿时有些战战兢兢。
会议持续得并不久,结束后陆闻别直接退出合上电脑,动作有些迟缓且疲倦地往后靠在椅背上。
昨晚一夜没睡,到现在还没什么困意,但浑身总有种僵滞不适的感觉如影随形,右手臂缝合的伤口也反常地跳疼起来。
他拿起一边的酒瓶,又往杯子里倒了半杯。
辛辣的酒液刺激着味蕾与咽喉,提神似地让他有片刻的极致清醒,很快酒精的热度如同蒸发到了血液里,让他浑身微微发热,涌上倦意。
手机忽然振动,他慢吞吞掀开眼,伸手拿了过来。
是一条转账信息,以及冯苛转达的文字说明。
【陆总,严总说这是他替谈小姐转交的住院费与雇佣护工的费用。】
陆闻别盯着这行字,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仿佛每一寸骨骼都在用力,小臂的伤口传来尖锐与闷钝交织的痛感。
他重重将手机摔在桌上,半垂着眼嗤笑一声。
她亲口说过要把钱打给冯苛,再让冯苛转交,所以严致这么做一定不是擅作主张,而是得到了她的同意。
换句话说,她一定知情。
以她骄傲要强、事事算清的性格,竟然愿意让严致替她出这笔钱?
陆闻别一动未动,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扯胸腔里的一根弦,刮蹭着心脏表面带起一阵酸涩。
……
半夜,海城下起了雨。这场雨一直到清晨也没停,导致原本正处于夏日中的城市温度骤降,泛起凉意。
陆闻别坐在车里,非但没觉得凉,浑身还隐约觉得热。
他皱了皱眉,没忽视右手臂持续不断的痛感,开车的间隙右手微微松开方向盘,慢慢活动五指。
没一会儿,车停在了医院停车场。
去住院部的路上不可避免地要路过外科大楼,然而陆闻别脚步未停,径直去了住院部,一路坐电梯上了十五楼。
然而刚踏出电梯,他就远远地看见了两道身影。
穿着病号服的女人走路很慢,捂着半张脸一副想笑又怕扯痛伤口的模样,露出一双脉脉含笑的眼睛,仰着脸看向面前的男人。
两人不知在说什么,气氛温馨得隔绝了四周的一切,仿佛没有人能够介入。
陆闻别停在原地,无声地注视着她从未在自己面前展露过的模样——全无防备的信赖,眉眼中写满了自在与亲近。
外面的雨溅起的潮意蛰伏在皮肤上汲取热度,又慢慢渗入骨髓。
很快,谈听瑟与严致消失在病房门口。
站了半晌,陆闻别才终于动了,转身从原路离开。
……
“这段时间戒烟戒酒了吗?饮食方面有没有忌口?伤口有没有沾水?”医生拧眉看着纱布下泛红发肿的缝合伤口,又抬眸打量了一眼面前男人漠不关心的神情,立刻就明白这肯定不是什么省心听话的病人。
果然,问话之后,对方看他一眼,没回答。
医生心里嘀咕几句,没好气道:“还好只是轻度感染,再拖下去等着重度吧。”
说完,他找来护士给伤口清创上药包扎,最后开了口服消炎药,不抱什么希望地再次重复一遍医嘱,末了补充,“右手也尽量别用力。”
陆闻别颔首“嗯”了一声,起身将袖扣扣好。
出了诊室,他步子迈得有些慢,像是在迟疑。一直到走出外科大楼,步速才终于恢复如常。
他重新朝住院部走去。
电梯再一次停在十五楼,陆闻别往外走了几步,忽然返身回来把手里的药扔进了垃圾桶,起身时又理了理右手的袖口。
很快,他停在病房门前。门上有一小部分是透明的,但站在门外也没办法看清里面的全貌。
陆闻别喉间发紧,手在半空停顿片刻,最终落下去敲了三下。
等待的这几秒变得格外漫长。
“是谁啊?”方姨的声音传了出来,他紧紧攥住门把手,在脚步声渐近时推门进去。
“……陆先生?”方姨愣了愣,回头去看窗边的人,“还以为是严先生又回来了……”
谈听瑟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抬眸朝门口的方向看过来。她手里捧着一个热气袅袅的杯子,身上搭着一件明显不属于她的男士外套,如同乖乖缩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她脸上本来还挂着浅浅的笑意,看见他的那一刻,脸上的笑蓦地消失不见。
心脏像被一只手重重地捏了一下,陆闻别身形微僵。
她只看了他一眼,接着便视若无睹地重新低下头,一边喝着热水,一边看着手里的平板。
他从进来后就看着她,见她不再抬头,才转身将病房门关上,垂眸敛去了眼底所有的神色,唯有用力握着门把的手泄露情绪。
“严致转给你的钱,你收到了?”背后忽然响起谈听瑟平静的嗓音。
陆闻别动作一顿。
她自顾自地继续道:“我本来想的是我自己转给你秘书,但他来也一样。”
他直起身,背对着她闭眼冷静片刻,然后才转身走了进去。
方姨坐在一旁织毛衣,病房里很安静,除了平板里传出的交响乐声就是他此刻的脚步声。
谈听瑟低头专心地看着芭蕾剧目,刚才那些话似乎都是在看视频的间隙分神随口说出来的。
“他走了?”陆闻别望着她。
“嗯。”她点点头,不经意似地抬手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外套。
漫不经心的字句与动作,尖锐得像针一样扎在每一根神经里,不停地提醒着他。
陆闻别默然地在沙发上坐下,目光沉沉地望着窗边。
过了会儿,谈听瑟手里的水见了底,她侧身想把杯子放回桌上,眉心却蓦地紧蹙,手臂也僵在半空。
他立刻起身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玻璃杯,两人手指无意中交错。
她诧异地抬起头看了看他,很快又低下头打量他的右手手臂——纱布缠得略厚,隐隐从白衬衣的衣袖下透出颜色与形状。
“这是什么?”她问,“你的手……为什么那么烫?”
陆闻别动作随之一顿,回过头时恰好和她四目相对。
他倏然一怔,心脏重重地跳了跳,大脑空了一瞬。
阴雨天的光线并不太好,但室内的灯光足够他看清她眼中转瞬即逝的诧异与紧张,即便下一秒她就飞快地别开了眼。
她在紧张什么,他吗?
微薄的理智与警觉来不及让他思考,就被某种来势汹汹的情绪所淹没。
说,还是不说?
“不小心划伤,缝了几针而已。”陆闻别仿佛受到了某种蛊惑,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却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发热是因为感染。”
她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垂着眼没看他,漠不关心的神色摆在脸上,却莫名让人觉得刻意,“那陆先生还来干什么。”
“我说了,我会照顾你。”
“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谈听瑟冷着脸,唇角的弧度有点讥诮的意味。说完,她就撑着扶手打算从椅子上起身。
陆闻别想也没想就伸手按住她的肩,力道不轻不重,掌心与五指却完全覆盖了她单薄的肩头。
“你干什么!”她气恼地伸手想把他推开,却在即将碰到他手臂时蓦然停住,最后僵硬地收回手,仰起脸冷冷地瞪着他,“我要起来。”
他沉重的心跳在此刻有变快的趋势。
哪怕他来之前她还和严致言行亲密,哪怕他握着她的肩时,掌心之下是另一个男人为她披上的外套……
但刚才她那个眼神,他同样看得一清二楚。
“你……”陆闻别眸光晦涩,仿佛在掩饰着什么,“你在紧张?”
第43章 野火 燎原的火星,他好像可以握住了
暖色的灯光将瞳仁照得剔透, 片刻的茫然后,谈听瑟瞳孔骤然紧缩。
“紧张什么?我有什么可紧张的?”她眼睫动了动,一副觉得他莫名其妙的模样, “你手松开, 我要站起来。”
“你紧张我的伤口。”陆闻别手上力道一顿,微微抬起的手指略有点僵硬。
她眉心紧拧, “陆闻别,你想太多了, 这种情况下随口问一句不是很正常吗?能不能别自作多情?”
陆闻别没说话, 松开了握住她肩膀的手, 下一秒却把她抱起来放回了床上, 然后顺势掀起她肩上的外套丢到一边,替她盖好被子。
一连串的动作快而连贯, 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机会。
“你干什么?”谈听瑟瞪大眼,下意识地看了看他的右手手臂,“你不是缝针了吗?还要这样逞强献殷勤?”
“献殷勤?”他神色难辨, 笑了笑,“那昨天也已经献过了。”
她表情一僵, 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像在看什么怪物似地盯着他。
而他眸光平静, 不以为意。
“昨天之前你就受伤了?那你还……”
还几次三番地抱她, 甚至忙前忙后把各种事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是想干什么, 让她愧疚吗?他感染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些?
虽然剩下的话谈听瑟没有说出口, 但意思却清楚地从目光与表情中流露了出来。
陆闻别把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心里有一种微妙的快意在发酵。
他从没想过要让她发现自己受伤的事,也从没想过用这种事去吸引她的注意,毕竟他很清楚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但是现在, 他竟然觉得苦肉计能奏效的话,再多来几条伤口也很值得。
“伤口很小,无所谓。”他淡淡道。
“你没必要用这种方法来让我觉得愧疚,”谈听瑟讥讽地扯了扯唇角,语气冷淡下来,“我没让你照顾我,我也根本不在乎你受没受伤。”
“我知道。不用刻意强调给我听。”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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