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能看出是个女人，穿着一身老式的病号服，蓝白条纹的那种。
    女人侧着脸，头发很乱，但更令槐逸心惊的是女人惊恐的眼睛，还有竖起来的，放在嘴唇上的手指。
    嘘......
    女人在提醒自己，还有身边的林婉儿，不要说话！！
    槐逸立刻就明白了，她才是疯护士。
    床上缩在被子里的那个.......是鬼！！
    如果刚才掀开被子，或是有更进一步的接触，他和林婉儿，就都危险了。
    看疯护士的姿势，刚才的那阵摩擦声，应该就是她用两只手爬动所发出的声音。
    这只鬼......还真是阴魂不散。
    不过既然被识破了，槐逸准备立刻离开，但随着他慢慢后退，余光中，他注意到林婉儿，并没有动。
    还不走，她在做什么？
    槐逸心中一股火涌了出来，要不是这个女人自作主张的打开906病房的门，他们也不至于落入鬼的圈套。
    虽然在最后关头，林婉儿识破了鬼。
    可毕竟这一切，都是她惹出来的。
    思虑再三，槐逸还是准备回去拉她一把，倒不是因为有多好心，只是他认为这个女人和杜峰不同。
    类似杜峰那样又蠢又自私的家伙死了也就死了，但林婉儿不一样，她除了这次比较冒进，之前的表现还算可圈可点。
    她不但能跟上自己的思路，而且还能透过现象看到后面最根本的东西，甚至说出一些能给自己启发的话。
    这很难得。
    她活着，无论是对自己，还是整个团队来说，都是有价值的。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任务已经接近尾声，这个时间里，鬼会变得愈发疯狂可怕。
    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对自己有利。
    而且......看样子，林婉儿与江城认识，对于那个江城，槐逸始终觉得他的表现比较奇怪。
    不像新人，他很有可能也是经历过噩梦的人。
    思考很多，但表现在思绪上，不过是瞬间，就在槐逸的手指即将碰到林婉儿手臂时，槐逸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他注意到......床下的疯护士视线并没有看向他，或者更近的林婉儿，也不是床上的鬼。
    而是......窗户的位置。
    即便光线不佳，槐逸也能看出疯护士眼神中浓浓的恐惧，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她好像很害怕窗户。
    那里有什么？
    槐逸顺着疯护士的视线看去，窗户附近笼罩在一片稀薄的黑暗中，窗户露出大概三分之一大小，剩下的部分都被一面厚窗帘挡住。
    好在，窗户外面并没有浮现出一张绿莹莹的脸什么的，槐逸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被突然出现的鬼脸吓一跳。
    “呼——”槐逸暗暗吐了口气，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精神压力太大。
    明明鬼已经在床上，怎么可能分身去窗外？
    都是过于紧张，自己吓唬自己。
    一阵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经过，带来阵阵摄人的寒意。
    下一秒，尚未收回视线的槐逸眸子微微一颤，随即像是注意到什么一样，陡的缩紧。
    他看到，窗户前的厚窗帘被风掀起最下面的一点，露出一双并在一起的，泛着铅灰色的脚。
    直到林婉儿提醒他，槐逸才从惊恐中回过神，两人慢慢后退，直到离开了906病房。
    关上房门后，槐逸仍在不住后怕。
    比后怕的感觉更强烈的，则是疑惑，距离病房远一些后，槐逸背靠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
    看向林婉儿的眼神，也与之前不同。
    “怎么会......会有两只鬼？”槐逸压低声音，“不可能的，在医院外袭击我的，明明只有一只鬼？”
    “如果两只鬼一起出手，我不可能活着回来？”
    槐逸的思绪回到了在医院外被鬼袭击的时候，腹部的伤口只是自己简单消毒与包扎，此刻疼的厉害。
    根据他们之前的推断，鬼应该只是项楠一个。
    或者说......真正与这件事有关的鬼，只有项楠一个，他们只需要对付项楠就可以了。
    另一只鬼......究竟是谁？
    他到底遗漏了谁？
    片刻后，林婉儿看向走廊深处，没察觉到什么异样，才收回视线，看向槐逸，“不一定是鬼。”她说。
    “你说什么？”槐逸皱眉。
    “窗帘后面的那双脚你没看到？”槐逸语气极快说：“我可看清了，那双脚并在一起，上面泛着一层铅灰色，绝对不是一双活人的脚！”
    这点槐逸还是有发言权的，毕竟他面对鬼，也算是有些经验了。
    “我不是说窗帘后面的那个。”林婉儿想也不想回答。
    闻言槐逸思虑片刻，随着时间流逝，情绪也平稳下来，“你是说......床上的那个......是人？”槐逸抬头问。
    “嗯。”林婉儿说。
    线索在头脑中重组又破碎，如果真如林婉儿所言，床上的那个家伙是人的话，那么他一定清楚这里面的事。
    “是......赵茹！”槐逸貌似想通了，突然开口说。
    这点并不难猜，整间医院中，能配合女鬼行动的，也就只有赵茹一个人了，毕竟她是项楠的女儿。
    而一开始，也是她将矛头都指向了齐主任。
    赵茹也是医院安排的，负责照顾906疯女人的护士，她的条件可以说比任何人都便利。
    当然，这应该是她主动争取的。
    为了计划的顺利。
    缓了几口气后，槐逸的状态好了许多，头脑中也跟着清晰起来，“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槐逸吐口气说：“但我有一点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控制住这个疯护士，目的是什么？她已经疯了。”
    即便有什么怨恨的话，直接杀掉就好了。
    项楠的狠辣程度，有过亲身经历的槐逸毫不怀疑。
    仅仅是控制，但又不杀掉，那么背后的目的就值得人深思了。
    “疯护士手中或许掌握了某些东西，是项楠想要的，又或者是她急于销毁的。”槐逸摸着下巴，按照这个思路继续推测，“可能是某件东西，也可能只是她偶然得知的某条消息。”
    总之，从项楠和赵茹的重视程度来看，疯护士掌握的这条线索十分重要。
    很可能疯护士能活到现在，也完全因为这条线索。
    这算是她的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