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黄昏的时候，秀女大选才有了一丝进展。
    按理说，最多是六至八个一排。
    不过四爷的耐心，早在上午就消耗掉了。
    所以到了下午时，他直接命那些秀女二十人一排进殿选阅。
    如此一来，原本一天只能阅两个旗的，被他这么一整，一天能阅四个旗。
    照这种速度下去，四天的阅选时间，就被缩短了。
    几乎两天的时间，就能结束秀女大选。
    由于选秀大选的顺序分为三六九等。
    到了这个时候，几乎就没剩多少贵族子女了。
    当然，不乏有些情况特殊，从远道赶来的那种，就另当别论。
    不过现在这一排二十个，似乎并没有多出色的。
    若音看了眼秀女排单，只一个满洲镶黄旗尚书允文之嫡女富察氏，这位家室是最打眼的。
    只是她的容貌是最不打眼的。
    可以说有些......一言难尽。
    怎么说呢，反正若音从女人的角度，都无法欣赏出来的美。
    也可能是这位实在是美得不太明显吧。
    但人家是出自满洲八大姓贵族里的富察氏。
    所谓的满洲八大姓贵族。
    分别是佟佳氏，瓜尔佳氏，马佳氏，索绰罗氏，赫舍里氏，富察氏，那拉氏，钮祜禄氏八大姓。
    这名女子不仅出自满洲八大姓贵族，父亲又是尚书，还是嫡女。
    只不过，这名女子实在是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吃藕”。
    在这崇尚柳叶眉和新月眉的大清，她却有着一对较粗的眉毛，就跟蜡笔小新似得。
    而且，看得出来她的眉毛是精心修理过的，但还是没能拯救好的那种。
    再说说五官吧。
    鱼泡一样厚重的眼皮脂肪，显著的单眼皮。
    堆满了脂肪黄皮肤。
    黑眼睛、扁平大脸。
    身材也是那种有些壮的。
    可以说女人有的优点，她几乎都没有。
    然而，就在若音以为这一排又要没戏时。
    耳旁就听见牌子在托盘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若音惊讶得转头。
    就见四爷已经把富察氏的牌子留在了托盘里。
    所以，这是留牌子了？
    果然，只听太监唱报：“满洲镶黄旗尚书允文之嫡女富察氏留牌子，其余的，全部撂牌子，赐花！”
    这时，不止是若音，后宫妃嫔们都惊讶了。
    而在场的所有人，也包括富察氏本人，眼里都有惊讶之色。
    因为这名女子实在是太“吃藕”了。
    她们怎么都没想到，皇上放着她们那些年轻貌美的不选，怎么把这个丑八怪选进后宫了。
    但不管怎样，这个富察氏便是今日留下的第三个牌子。
    待这一批秀女退下后，若音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适才她们还在以貌取人时，四爷却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把富察氏的牌子给留下了。
    这位对于选秀女，可真是个现实主义者。
    理智又冷静地令人害怕。
    不论美丑，那都是一视同仁。
    但很快，若音就想得通了。
    清朝选秀女，本就不是选美。
    否则直接贴张告示，让所有貌美女子进宫参加选美不就好了。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只有血统纯洁的八旗官员女子，才可以参加。
    在保证血缘和社会地位崇高的情况下，才讲女子的美貌和品行。
    通俗点讲，要是长得漂亮，家室背景不够好，是很难被选中的。
    同样的，如果其貌不扬，家室背景好，也能被选中。
    当然，又长得漂亮，家室背景又够好，那就能加分，被选中的几率更大。
    只不过，也不乏那种以貌取人的，或者被美貌冲昏了头脑的皇帝。
    很明显，四爷不是这一种。
    商超有妲己，周朝有褒姒，汉朝有赵飞燕，唐朝有杨玉环。
    历朝历代皇帝的后宫中，总是美女如云，后宫佳丽三千。
    尤其是唐朝，社会风气开放，就更加了。
    可是在若音印象当中，清朝似乎没有听说哪个妃嫔格外貌美的。
    就连她在历史书上看到的女子，也都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电视剧里的除外。
    可能在清朝之前，皇帝选秀确实是从选美的角度出发，不管是民间女子，还是官员女儿。
    不论身份高低，都可以入宫成为妃嫔。
    可到了清朝，选秀制度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必须是旗人。
    可大清旗人不过百万人。
    三年以来的适龄女子不过数百人。
    选个秀女，堪称村里选美。
    加之清朝的皇帝大多勤政，甚至还有点忌惮美色。
    所以，大清的选秀女，其实算是选丑和拼爹。
    除非你长得美，娘家地位又高还差不多。
    这也是清朝妃子们的颜值为何都不怎么高的原因。
    加之初选的时候，有妃嫔插手。
    妃嫔肯定不想情敌们貌美如花，会动些手脚。
    就好比昨天的初选，若音是没掺合。
    不过，齐妃可是没少掺合，把一些好看的给偷偷刷下了。
    当然，她也只能动那些家室背景不怎么样的。
    现如今，齐妃要是早知道四爷这样冷静理智，昨儿都不必多此一举了。
    这位富察氏被留了牌子后，又阅了三排秀女，今儿的秀女大选就结束，得等到明儿继续。
    四爷身为皇帝，是率先离开的。
    若音几个便起身行礼相送。
    四爷路过若音身边时，脚步微微一顿。
    神秘深邃的墨瞳在她身上冷冷睨了一眼。
    顿时，若音就觉得有道寒光在凝视着她。
    她微微抬头，即便没有正视他，余光也能感受到他寒冷的目光。
    而当她与他直视时，男人眼里的阴冷显而易见。
    莫名其妙，早上秀女大选时，他还扶了她。
    可是自从上午的乌拉那拉氏留了牌子后，他整个人就不对了。
    可她似乎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吧？
    就在若音纳闷的时候，四爷就收回眼神，带着奴才大步流星地走了。
    苏培盛跟在四爷身后，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
    他这个太监大总管也瞧出皇上有点不对劲。
    可是他看来看去，思来想去的，并没瞧出问题来。
    但依皇上刚才的样子，莫非是因为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