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体面的中年人，以前还是堂堂的处长，突然变成了这种可怜的样子，张凡真是有些不忍心，“林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人总要生活呀。”
    “我现在身上还有一点积蓄，暂时饿不死，只不过坐吃山空，将来的事简直不敢想象。”
    张凡挠了挠头，“坐吃山空是不好，人总得有点事情干……要么你做个小买卖吧，比如说开个小超市什么的，赚钱不比当处长少。”
    “开超市？”
    “对呀，现在有很多新的小区在落成，你在新的小区里开一家小超市，一年赚20万没问题，如果你本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一些。”
    林生一听，非常感动，眼睛又重新潮湿起来，伸出手拍了张凡一下，“小凡，你真够意思，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我以前的朋友看见我这个样子都躲得远远的，只有你……”
    林生说不下去了，便又低下头开始吃蒸包。
    “林哥，你回去考虑考虑，如果能决定下来，我托朋友帮你选地点。”
    林生苦笑了一下，叹一口气，“小凡，你的心意我领了，你不要替我操心了。我这个人除了会当官，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做。经营超市也是需要技巧的，需要经验的，你看别人开超市挣钱，到了我手里八成是要赔钱的。关于这一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张凡心里不得不承认林生说的有道理，做小买卖的那些人，来自于社会底层，多年来的打拼，使他们积累了丰富的生存经验，林生如果一头扎进那个领域，弄不好会被人剥皮吃肉，连骨头都不剩下。
    张凡确实有些为难。
    接下来，两人很少说话，默默的吃完饭，走出饭店。
    “怎么，小凡，你没开车？”
    “我的诊所离这儿不远，我就步行过来了。”
    “你的诊所？就是素望堂？”
    “对，还是那个素望堂。”
    “噢，很有名气。”林生点了点头，赞叹道，“我在局里工作时，就有同事议论，说京城开了一家素望堂，给农民和普通老百姓看病免费或少收费，而且医术高明，好多绝症在那里都能起死回生。小凡，你干大了！”
    “没什么。我就是爱好这个专业。”
    张凡说到这里，林生似乎忽然产生了思路，拍拍头道：“要么，小凡，我跟你干吧，你给我安排个差事。”
    在林生刚才不想干超市时，张凡就已经料到林生可能要提出这个要求。
    张凡有些矛盾：在天健里给林生安排个重要职务吧？
    周韵竹未必答应。
    在周韵竹的眼里，林生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周韵竹原谅林生，毕竟林生曾经把周韵竹的女儿给害惨了。
    要么，给林生安排个体力活？
    林生不会同意。
    想了一会，忽然想起素望堂最近缺个专职司机，有时去进货，有时需要接送特殊病人……林处比较适合干这个。
    “呵呵，林哥，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在素望堂当个司机吧？”
    “司机？给你开车？那好哇！”
    “不是，是进货接送患者。”
    “噢，”林生稍微犹豫了一下，但马上答应了，“好，好，行，这活我可以干。”
    “那就这么定了，下周你就来上班吧，素望堂有个商务车，你就开它吧。”
    “好！”林生眼里顿时晴朗起来。
    回到素望堂，张凡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林生的事。
    如果周韵竹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生气？
    既然周韵竹早晚会知道，那就不如主动告诉周韵竹。
    便拿出手机，拨了周韵竹的号码。
    “竹姐，林处被撤职开除了，你知道吗？”
    “噢？什么事？是贪污了？”
    “不是，还是老毛病，但据他自己说，是别人诬陷他……”
    周韵竹想了一下，“你相信会有人诬陷他？”
    “这个，我也不确定，反正，他这个人在苗木基地上帮过我的忙，我觉得他挺可怜的，就让他来素望堂做司机了。竹姐，你不会不高兴吧？”
    周韵竹又是停顿了半天，“小凡，你这事办得不妥。”
    “不妥？”张凡尴尬地道，“我当时一时激动，就答应下来，冷静下来后，也觉得不妥。”
    张凡这是主动认错，争取宽大处理。
    “他这种人，花心肠不会改。素望堂好几个美女，你这相当于把一条狼放进羊群里，时间一长，肯定出问题……上次青林所长的事，我一直感觉背后的主谋是林处。”
    张凡无语，感到相当内疚。
    “小凡，事情已经答应了，你就先让他干一段时间。毕竟，他是员工，你是老板，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轨，直接开除不晚。”周韵竹担心张凡闹心，便宽慰道。
    张凡放下手机，又思索了半天，便找到林巧蒙和巧花，把事情说了。
    林巧蒙和巧花的反应跟周韵竹不一样，两人都笑了。
    “小凡，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咱们所里几个女的，你看哪个像是要跟林生的？他都五十多岁了，现在什么都不是，谁会对他感兴趣？”林巧蒙抿嘴笑道，“巧花，你感兴趣吗？”
    巧花打了林巧蒙一下，笑对张凡道：“用人归用人，朋友归朋友。林生来这里开车可以，但是如果他真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小凡你放心，不用你开口，我就直接把他拍扁了！”
    巧花说着，往桌子上啪地拍了一下，连茶杯都震得跳起一尺高。
    经两个美女这么一说，张凡的心放下一大半。
    “巧蒙，明天我还得……请假出去一趟。”张凡略显抱歉。
    林巧蒙这两天刚跟张凡着实地亲热了几晚，感觉正好着呢，两人像是新婚小夫妇那样“粘”着，眼下听说张凡又要出门，芳心不禁失落，想到难眠长夜，不禁愠怒起来，讥讽地道：“嗯，好好，张凡……我已经统计过，你不请假的时候太少了。既然你外面业务这么忙，以后不要麻烦你再跟我请假了，你只要就告诉我哪天能来上班就行……”
    “巧蒙，这件事我必须去办。”张凡陪笑着，然后扭头看了看巧花，“关键时刻不帮我说说情？”
    巧花乐了一下，“你俩之间的事，我掺什么嘴？巧蒙姐，张凡是跑热蹄子了，想搂住他的心，根本办不到。不如让他疯去，疯够了，当然就回窝儿了。”
    “去哪？”林巧蒙情知自己阻挡不住张凡，只好认命。
    “云门县。那边有业务要办。”
    “好吧，我准假。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快去快回。你要知道，诊所里有的是病号等着就诊，你要是东跑西跑永远不务正业，小心我开除你。”林巧蒙教训道。
    “是，所长，我后天准时回来。”张凡立正答道。
    林巧蒙“扑哧”一声，手掩小嘴笑了，“小凡，我听说云门县那边的杮子又红又甜，你回京时带一筐吧。”
    “那是一定的，还有云门红枣，也不错，要是喜欢的话……”
    “行了行了，快去忙你的吧！”林巧蒙笑着推了张凡一下。
    张凡一笑，转身离开了。
    两个美女望着张凡的背影，互相吐舌一笑。
    巧花双手攀在林巧蒙肩上，嘻嘻笑着，小声地道：“巧蒙姐，你说，我们死心塌地跟着这么个男人，到底图的什么？”
    林巧蒙把巧花一推，脸上绯红，嗔道：“别我们我们的，我才没跟张凡呢！”
    巧花伸手指揪住林巧蒙的脸蛋儿：“你这些日子脸上红光粉嫩，走路姿式特别可疑，还有，你偷看张凡时的眼光像水一样……还瞒我？”
    “去去，赶紧干活吧。”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
    云门县焦二总部。
    张凡带着一象和二狮，大步走进楼里。
    从京城出发时，一象和二狮担心云门县这边势力大，死活要跟来助阵。
    不过，在张凡看来，这二位是多余了。
    他一个足以对付焦二。
    “找谁？”门卫一声问，接着，两根电棍直伸过来。
    “怎么，这不是焦二公司吗？我们是谈生意的。”一象皱眉着。
    “谈生意有预约吗？”门卫怀疑地看着三个来人，不知为什么，感到来者不善。不过，平时这些门卫保镖们仗着焦二的势力，横行霸道，打伤人是常事，眼里根本没有王法。前几天有个老汉的孙子被焦二手下打伤，老汉前来讨个说法，就是被这两个门卫当场用电棍捅了十几棍，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
    “我们老板去见市长都是想去就去，从来不用预约，泥马小小的县城公司，装逼有点装大了吧，”二狮骂道。
    “咦？”
    两个门卫第一次看见有人敢这么跟他们说话。
    小人就是小人，遇强则弱，是小人的特征。
    两个门被这气势给震到了，声音有些缓和：“既然是谈生意的，我给老板打个电话通报一下。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你们老板做什么生意，我们老板就做什么生意，不要那么多废话，！”二狮骂道。
    二狮眼里的寒光，像烧红的尖刀一般，更是吓到了门卫。
    今天的主儿不是一般战士，得罪不起。
    “好好，”门卫赶紧抓起电话：“喂，是秘书长吗？楼下来了两个生意人，说是要找咱们老板……好好，放行……”
    门卫放下电话，脸上微笑如糖：“我们老板在三楼，你们上去吧。不过……按我们公司的规定，客人不能带武器进楼，请问……你们身上——”
    “啪！”
    一个满脸花打过去。
    门卫倒退两步，晕头晕脑，天地旋转，眼前的人影跳动着，耳朵里嗡嗡响，有如落到了大海里。
    “你以为，武器很重要吗？”一象嘲讽地问。
    门卫摇了摇头，这会儿清醒了一些，忙擦了擦脸上的血，陪笑道：“先生，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光说错了就完事了吗？”二狮喝道，“给我跪下，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站起来！”
    “这……好，好……”
    两个门卫依次在墙根跪了下来。
    张凡走过去，给两个门卫各踢一脚，转身对一象二狮笑道：“跟这种小虾米致什么气，走！”
    三人转身向楼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