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从睡梦中醒来的周宽打开房间窗帘，一眼便望到了珠江以及对岸已经完工的小蛮腰。
    晨风吹拂着近处的花花草草。
    天上的云很轻。
    地面上来来往往的人们悠闲而自在。
    站在落地窗前的周宽很有豁然开朗的感觉，连心思都清澈了一些。
    洗漱、去餐厅吃了早餐，周宽坐进凯迪拉克，没有去就一里地外的鸿鹄，直接回了学校。
    他今天都不打算去鸿鹄。
    上午一些必修课上完后，周宽去了345栋202室。
    林若漪可能正在上课，并不在202室。
    周宽喝了两口水，稍作琢磨，便开始忙碌起来。
    他一边系统整理着有关于微博这款产品接下来的发展趋势草案。
    顺便思考中新微博的未来。
    一边等待今天可能会通过草台转过来的一些电话。
    “……”
    无数人因为各种各样的角度和原因，对‘微博’进行了罕见的抨击。
    指责‘微博’不够资格承载这个特有名词。
    指责‘微博’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指责‘微博’这是不自量力。
    虽然还是有类似于‘祸害一个’这样的大v发文阐述各类情况，也有不少网友附和他的观点。
    但是，中国微博网更名事小，持有weibo这个双拼域名事大，很明显已经影响到了一些人的布局与长远利益。
    自然而然，舆论风向会是不客观的主流。
    周宽能安排一些舆论热点讨论方向，新浪、鹅厂这些大公司也同样可以这样。
    这一点周宽前几天一直在默默体验。
    比起周宽，这些大厂的手段看起来就很简单，就是稍微花钱营销经费即可。
    而这里面最被影响到利益的，就是与草台合作过一次的新浪。
    这是连‘祸害一个’这样的大v通过公开消息就分析出来的答案。
    本来周宽因为有后世已知信息，从一开始更多的是奔着新浪去的，他自然很清楚这些。
    现在因网易、搜狐、鹅厂先后下场入局微博行业，势必会产生新的竞争，四个大平台有可能会先让中新微博、‘微博’先出局。
    只不过……周宽一方面在合理推测这些大厂应该会选择通过正当合理的商业行为来达成这一步。
    这种合理推测建立在几个平台本身体量很大，支付这样的代价很轻松；以及盯着他们的人不少，使用黑色手段风险比较大。
    另一方面，周宽又根据前世经历、网络消息以及资本论附注对于资本的描述，不太确定这个年代这些大厂会怎么做。
    上次一百多万购买域名顶多算是洒洒水，可这次要是通过合理商业手段，代价就很可观了。
    偏偏周宽还清楚，比如现在的鹅厂，就还没经历过那场传闻差点让鹅厂根基倒塌的大战，现在的行事方式还是：山寨，并通过资本干死原创。
    “……”
    好在，最后如周宽期待的那样，等来了电话。
    上午十点多，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个有备注的熟悉号码。
    新浪的李新。
    电话刚一接通，李新很是热情的声音传出：“周总好，我是新浪的李新啊，周总还记得吗？”
    “李经理好。”周宽嘴角上扬了下，声音却很平缓，远没有李新那么热情。
    李新并不在意，依然爽朗的说着：“周总近来可好。”
    “还好。”周宽也是个会踢皮球的，一点不着急。
    那边厢的李新继续寒暄着：“不知不觉上次一别距今就有4个月了，京城都已经入冬，听说羊城依然是艳阳天啊。”
    “是啊，昨天羊城再次入秋失败，不像北方天气凉爽。”周宽笑了下。
    周宽很清楚，现在他哪怕只是简单感慨一下，李新也一定会多想。
    这是目前微博产品的实际局势所决定的。
    有一些事情并不需要直接挑明，大家都清楚各自心里有计较。
    再说……从一开始新浪微博和中国微博网就是对立的。
    这阵子以来新浪微博虽然表面上很低调，但该抄的一点没少抄，该做的事情估计也一点没少做。
    周宽能接电话，李新就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还能谈。
    李新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说：“说起来，周总瞒得辛苦啊，没想到weibo也在贵司手上。”
    周宽语气随意的说：“李经理说笑了，whois信息大家都可以查的。”
    weibo就一直没放入过草台名下。
    不是公司备案，通过whois能查到的内容就很少，基本都只能知道域名注册商的信息。
    寒暄半天之后，李新这才缓慢而小意的提到正事上去：“我们两家其实有着良好的合作基础，未必不可以继续合作，周总你认为呢？”
    “我不这么看。”周宽回答很直接，语气很冷静。
    闻言，李新一点不介意，还是笑呵呵的说：“那……不知周总对现在的局势怎么看，毕竟要论国内对微博产品发展方向最有研究的人，已经非周总莫属了。”
    李新毕竟是跟周宽面对面谈过的，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技巧性的东西。
    再说，商业吹捧这种技能，在职场打拼出一定位置的人都是必然会的。
    尤其是这种需要与外部联络的岗位，简直都是必备技能。
    就还是那句话，谁还不是个舔狗了。
    周宽低垂着眼帘，右手拿着笔在纸上并不随意的写画，有意的沉默了片刻，才说：“李经理真想听我的看法？”
    “当然，我洗耳恭听！”李新说得很是斩钉截铁。
    周宽轻笑了声：“那就恕我直言，在如今的局势下，贵司在微博产品上的发展将举步维艰；
    众所周知，鹅厂优势实在是太大了，不论是贵司，还是网易、搜狐，逐渐将沦为凑数的，不过……”
    “我司不一样，我司拥有直接使用‘微博’名义的一切条件，谁也没办法绕过去；
    名不正则言不顺，只要我司在一天，微博产品行业就有我司的一份声名。”
    周宽说得很轻描淡写，但李新却觉得听出了一些额外的意思：
    草台可能打算死守微博产品，就算没有未来，也要赖那里，臭块地。
    这说法稍微有点不那么正面，是李新的真实想法。
    对他们这些大公司、大平台来说，按周宽话里的意思，当然是‘臭块地’。
    想着这些，李新心中略有点讪讪，表面上还是微笑着说：“周总说得有点绝对了，鹅厂虽然很有优势，但他们的运营策略也是有目共睹的不重视，可不一定能做好微博。”
    一听这话，周宽故意冷笑起来：“运营策略能有多大影响，实在不行可以抄我们微博，再砸钱就行。”
    “这个……”李新这次是真的讪讪了。
    现在国内所有微博产品网站类目设计、功能模块等等方面，基本都是源于‘微博’，大同小异而已。
    而且很多优势功能根本是唯一解。
    就没有走在‘微博’前面的玩家。
    “……”
    这个电话最后还是有点不了了之的味道，李新并没有完全表达出新浪方面的诉求。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机会表达。
    周宽当然明白李新这个电话的意思，更别说李新还提到了以前建立的良好合作基础，但他不打算这么快接茬。
    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表现出售卖欲望，买家就会开始压价。
    周宽的应对方式还是跟上次售出两个weibo双拼域名一样，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最好有点‘被迫式’的味道。
    不是周宽喜欢受虐，而是……这样方便坐地起价。
    自打更名成‘微博’后，周宽之前所有的规划都直接被快进到了谈判前的最后一步。
    剩下的只有一件事情：卖掉‘微博’。
    以起步超过5000万现金＋继续持有一定比例股份的价格为限。
    持股比例的多寡、现金的具体数额，周宽还在核算中。
    “……”
    李新的电话打断了周宽系统整理着微博产品接下来的发展趋势草案，这会儿又捡了起来。
    因为决定持股，所以哪怕现在开始谋算怎么卖掉好，周宽也还是要准备这个。
    毕竟事关利益，李新的电话虽然什么都没谈，但也算是给了周宽底气。
    最起码这说明他的规划大方向没问题，新浪方面如他所料的那样，十分着急……
    很迅速的完成了草案草稿，周宽一抬头就看到林若漪抱着书走进办公室。
    见到周宽，林若漪眨巴了下眼睛，有点意外：“不忙了呀。”
    “忙，不过这几天不去鸿鹄。”周宽回答道，“怎么也得做做样子。”
    林若漪已经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闻言哦了声：“明白了。”
    “要开始商谈了吗？”
    “大概就这几天。”
    “现在你的状态很不错，我相信你肯定能行。”
    “是吗？”
    “嗯。”
    憨憨点了下小脑袋，又说：“正好陈学谦学长说，开发进展很顺利，已经进入合并测试阶段了，大概等你忙完，就能上手体验新的软件了。”
    周宽挑了下眼皮，有些开心：“那不错。”
    相较于微博产品，白华梦的模拟学习游戏是他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大框架，终于快要有成品了，他自然有点期待。
    又说了几句，周宽望向一侧办公桌后的林若漪，斟酌着说：“想麻烦你一个事情。”
    闻言，林若漪偏过头看着周宽，眼睛轻轻眨动，安静的等着下文。
    “我刚写了一份微博产品发展草案草稿，帮我誊写一下？”说着，周宽拿起草稿，起身走到了林若漪桌前，递了过去。
    林若漪没有马上答应，接过来先快速看了一遍，然后才说：“好的，今天能完成初稿。”
    周宽直接竖起双手大拇指：“要是我在鸿鹄的助理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
    林若漪眨巴着眼睛扫量了眼周宽：“我说什么了吗？”
    周宽：“……”
    憨憨真憨。
    不过，周宽还真不是捧高林若漪，章幸那个姑娘能力还是基本达标的，但一直没能改掉她那点小聪明的毛病。
    站在周宽的角度，当然是不省心的。
    见林若漪伏案忙碌起来，周宽看看时间，招呼一声离开了202室，他跟谭晓蔓约了要见面。
    去往天河的路上，周宽又接到了几个电话。
    虽然都算是陌生人打过来的，但代表的公司却不陌生。
    网易、搜狐、鹅厂、鸿鹄。
    其中鸿鹄这个电话并没有直接沟通，只是转述了内容，因为与鸿鹄对接的人一直就没到周宽这里来。
    其它三个电话有直接沟通。
    通话转移和多个手机号码，就这么牛！
    …………
    “呦，周总今天状态十分不错啊。”
    看到周宽，谭晓蔓上下那么一扫量，直接就嚯了一嗓子。
    “难怪兰女士都说不需要她了。”
    周宽笑了笑，轻松道：“还是要感谢兰女士，至少她临时把我脑子里的情绪搬走了。”
    “看来还有别的原因啊。”谭晓蔓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周宽：“……”
    他没多说。
    确实有别的原因，比如憨憨林若漪拉着他坐在大草坪安静享受明媚的下午；
    比如远在白华的陈文茵女士通过电话带来了她和外婆的祝福。
    比如周钰的关心。
    “……”
    谭晓蔓也没多说，很快提起了正事：“应该有公司联系过你了吧。”
    “全部都有联系过。”周宽笑着回答。
    谭晓蔓眼皮轻动了下：“开局还不错。”
    说着望向周宽：“你说要核算出‘微博’的合理价值对吧？”
    “应该说，我需要一个合理的价值体系来解释我报价的合理性，粗略上我认为保守报价应该在1亿人民币的价值。”周宽纠正道。
    “……”
    谭晓蔓早有准备，很快说：“需要引入或者说你个人需要去了解一种价值估算体系。”
    “具体很简单，理论上是个大工程，而在商谈中更多的需要用到理论体系。”
    “……”
    谭晓蔓一边说，一边从随身公文包中掏出来一个文件夹，指指点点、写写画画。
    “无论从长远还是眼下来看，你要求保留部分股份的想法都最有利益。”
    “但也最不利于那些买家。”
    “所以，接下来你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
    周宽当然了解这些，他平静道：“放心。”
    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过度跟过去的自己较劲的收尾。
    正如兰女士所说，其实哪怕是现在，周宽心里也没有完全放过自己，这个过程就是。
    见完谭晓蔓后，周宽安排了一些新的事情来快速获取注册用户。
    其实都是后世很常见的套路：邀请注册什么的。
    “……”
    纷纷扰扰的2号过去，3号上午，忽然有小道消息说‘微博’所属的草台公司申请了‘微博’相关的全套商标。
    消息一出，公共网络空间直接炸开。
    连即刻获知消息的周宽都懵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