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闹钟响了很久才叫醒方同。
    昨晚的伤真的是个小伤，苏渔完全是小题大做，这才过了一夜伤口早就已经结痂。
    他赶到公司的时候，胡遥比他到得还早，正召集他们制作二部的人开会。
    老于说得没错，胡遥果然是一个好胜心很强的人。他和方同其实刚来公司一天，远没到能拿出像样的项目计划的时候。
    发布会通常是公司吹牛的时候，大部分发布会上公布的项目其实没几个能实现，尤其是综艺项目牵涉视频平台、商务客户，有时候还有艺人档期，并不是制作公司能自己说了算。
    所以发布会上公布的项目其实就是做个样子，无论是媒体还是行业内没几个人会当真，但又必须说点什么，要不然光宣布一个合作，拉些艺人亮亮相，不吹几个响亮的牛皮，记者都没内容可写。
    就连这样的事情胡遥也像打了鸡血一样忙得热火朝天，似乎非要跟他比个输赢。
    想起老于昨晚的提醒，方同着实有些头疼。
    一个只能赢不能输，输了就要“爱”上对手的gay，方同真是一时有些束手无策，他宁愿自己是个女人，也许就能逃过这一劫了。
    当然，他也没有老于说的那么悲观。
    老于作为不小心栽进去的人，肯定会过于危言耸听。方同才不相信什么灵魂追问，老于之所以折在这个问题上，估计多少还是有些自身原因的。只是他当着老于的面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可他却不得不防，倒不是因为不自信，而是这种事一旦发生，哪怕是胡遥单方面采取行动，也会闹得沸沸扬扬。
    八卦之所以传播力强，是因为人们根本不在乎真相只图消遣好玩。这种传闻一旦以讹传讹地传出去，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关键是他现在还不能做什么，如果胡遥是一个像邢有达那样恶心的小人，他完全可以设计一些手段让他吃些苦头。可他相信老于说的是真的，胡遥有可能的确是个很真诚的人，只是取向不同和性格有些问题。何况胡遥现在并没有针对他做什么，让他出手攻击一个无辜的人实在有违原则。
    方同打定主意，在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对胡遥只能示弱，尽量避免激起他的好胜心。
    他也装模作样地召集大家开会，会上却没有讨论任何项目，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大家闲聊，尽可能多了解团队的每一个成员。
    开会的时候，黄文瀚、彭东祥和孙福瑞三个老总分别来制作部晃了一圈，对两个制作部的状态非常满意。尤其是黄文瀚，很得意于自己的“鲶鱼”策略。
    不过方同今天看他们的心态就有些不一样。
    黄文瀚的确是个精明的老狐狸，从一开始就知道方同跟星云娱乐的“关系”，却没有像孙福瑞那样积极主动地卖个人情，而是透露给彭东祥一个消息，甚至对自己还谎称是因为认识秦总。
    憋了两年的彭东祥求贤若渴，完全不知道黄文瀚和程士维的“交易”。当然方同也一直蒙在鼓里，还以为千挑万选找到了自己的新战场，谁知道全在别人的计划中。
    也不知道自己在黄文瀚和程士维的谈判中是个什么角色，是顺嘴提了一句的人选推荐，还是什么谈判的条件。他实在想不通，自己虽然自视甚高，但眼下不过是个中层员工，苏渔瞎胡闹也就罢了，程士维为什么会陪着她疯？
    方同正在走神，卓一航突然叫了他一声，当初分部门的时候他对卓一航印象不错，特意把他要了过来。
    “方总监，我们报些什么项目计划？”
    “我们？我们不报。”方同随口答道。
    “不报？”卓一航仿佛一腔热血被人浇灭，“为什么？您看二部的胡总监，听说都列出了好多计划正在做删减呢。”
    “哦，那就让他们报吧。”
    助理肖梅也很意外：“方总监，到时候发布会上只有他们二部的项目，我们一个也没有，那多尴尬啊。”
    肖梅说得比较委婉，她其实想说的是“丢人”，她哪知道方同正要在胡遥面前丢一次人。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着，方同叹了口气，不得不出来说两句，要不然影响了团队情绪就有些划不来。
    “你们有谁看过去年皓娱的年度发布会？”
    “我看过！做得特别炫。”回答的还是卓一航。
    “他们实际做了几个？”方同又问。
    “啊……”卓一航一下子愣住了，“好像一个都没做，做的都是另外的项目，只有一个还是用了原来的名字，内容全部改掉了。”
    “那不就得了，发布会就是用来吹牛的，跟实际工作无关。咱们就不浪费这个时间了。”方同扫视了一下部门的同事，故作轻松地笑笑，“节目是做出来的，不是吹出来的，咱们憋个劲儿等节目做出来再说。”
    方同的话让大家有种憋大招的感觉，胡遥那边的热火朝天立刻显得浮于表面，反倒激起了大家的雄心壮志。
    “就是！就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吹得太多，弄不好做出来就打脸了，还是方总监高明。”
    ……
    方同笑笑没说话，他心里知道部门的同事好糊弄，但这套说辞应付几个老总就够呛了。他是个中层管理者，其中的工作也包括配合公司吹牛。
    果然，到了下午彭东祥就来叫他开会。
    会议在三楼的会议室召开，黄文瀚、彭东祥、孙福瑞和负责公司行政的副总汪卿都出席了，除了制作部的他和胡遥之外，还有商务总监、艺人总监、宣传总监等等，基本上所有中层以上都参加了。
    发布会最重要的一项工作是邀请和接待，汪卿先发言，把各种组织、接待工作汇报了一遍。接着商务总监和宣传总监分别汇报了媒体和艺人邀请的情况。
    看来星云娱乐很重视这次合作，公司旗下的艺人倾巢出动，苏渔的名字赫然在列。幸亏方同提前知道了情况，要不然就闹个措手不及。
    最后一个环节就是制作部汇报项目计划，虽然这场发布会的重头是艺人，但制作公司没有几个响亮的项目说出去实在不像话。
    彭东祥看了一下方同和胡遥，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方同却一直低着头假装没看见。
    “方总监，你是制作一部，要不你先说吧？”胡遥等了几秒钟说道。
    “噢……”方同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你说吧，我没准备。”
    胡遥一脸疑惑，再次确认了一遍：“方总监，你没准备项目？”
    方同面对一屋子质疑的目光硬着头皮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