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的是苏渔，“阴魂不散”的苏渔。
    听说很多唱歌的主播都会用一种神奇的声卡，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诱人。方同怀疑苏渔的电话一定也装过这种声卡。
    一声“大头”叫得效果十足，这是以前热恋的时候苏渔给他起的昵称。
    前两天苏渔一声声“方先生”叫得疏离感十足，现在突然改回原来的称呼，方同立刻体会到声卡的效果，感觉心里某个地方动了一下。
    原来“酥了”就是这种感觉？
    以前的“大头”听起来俏皮、亲昵，总搭配着一串银铃般的“咯咯”笑声。
    现在的“大头”却立体了很多，有柔情、有牵挂、有关心、有心疼……
    不愧是影后，将一个人物的复杂、多层次的性格展现的淋漓尽致。
    天呐，她这是要闹哪样呀？
    不可能！一个给他下过泻药的前女友会这么好心？
    方同好不容易从晃神中走出来：“你……你怎么知道啦？”
    “唉——”苏渔柔声说道，“人家关心你嘛，而且娱乐圈的事情怎么能瞒得了我？”
    “谁告诉你我被开除了？明明是我自己辞职的。”
    “哦……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参加我的见面会才被开除的，人家难受了一上午。”苏渔说得很幽怨，但方同明明听出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方同没好气地说：“跟你没关系，只要你别再拉我上热搜就行了。”
    “真的没事？大头，要不要……我去安慰安慰你？”苏渔的声音越来越轻柔，仿佛就在方同耳边低语一般，“这种事情我很擅长啊。”
    救命呀！
    方同又忍不住晃神了，一幕幕往事不由自主地从眼前飘过。
    那时候他刚上班，作为一个新人遇到挫折是经常的事，虽然能从中吸取很多教训，但郁闷也是难免的。还好有苏渔在身边，每次都是她安慰、鼓励方同。
    “大头，别生气啦，你是最棒的。”
    “大头，加油！”
    那时候苏渔就像方同身边的啦啦队长，不是灌蜜糖就是打鸡血，当然偶尔也有另一种风格，比如“死方同，让你不长记性，罚你下楼买烤鸭舌去。”
    方同以前住的小区楼下有个老徐烧烤，他家的烤鸭舌是一绝，最好吃的是“变态辣”的那种。方同每次郁闷的时候就会买上一份，辣得自己大汗淋漓一场，心里就痛快多了。后来苏渔就把烤鸭舌当成鞭策方同的“惩罚”。
    “要不然……我给你带一份烤鸭舌过去？”苏渔就像知道方同心里在想什么，仿佛每个字都在撩拨方同的心弦。
    她绝对是故意的，现在没有外人在场，又是在电话里，苏渔丢开高冷的伪装，肆无忌惮地逗着方同。
    有些念想就像一颗种子，一旦生根发芽、顶破厚实的土壤，一株小绿苗就会冒出地面，承接雨露和阳光，转眼间已是郁郁葱葱的一片茂林。
    耳边仿佛响起一段富有磁性的解说：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的季节。
    春意盎然、春色撩人、春心萌动……
    苏渔哪里是什么仙女？明明是个妖女，撩得人欲罢不能。当什么影后？苏渔不去当“声优”真是可惜了。
    “苏女神不会是回来找你复仇的吧？”
    范东升的那句话冷不丁地冒了出来，方同猛地一激灵才清醒过来。
    “苏小姐，拜托！老徐烧烤都关张好几年了。”
    苏渔见方同没上当，“嗤嗤”笑了几声转移了话题：“那你的新工作怎么办？听说你被皓娱封杀了，要不要我帮你推荐一下？应该有人会卖我个面子吧。”
    以苏渔现在在娱乐圈的地位，她要是出面打个招呼，别说是有人卖面子，估计皓娱的总裁领着邢有达登门道歉都有可能。
    “切！难道我自己连一份工作也搞不定？我方同好歹也在综艺圈呆了六年。”
    “人家想帮帮你嘛，要不然……你来替我工作？我正好缺个跑腿的助理。这样我还可以天天看到你。”
    “你休想！”
    就知道苏渔没安好心，什么安慰他？明明是专门打电话过来挖苦他，方同鼻子都快气歪了。
    苏渔在电话里笑得更得意了：“你以为你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
    ……
    ……
    第二天，方同终于接到了他想要的电话。
    糖豆传媒的彭东翔约他吃饭，约在一家火锅店。半年前方同还在皓娱的时候，彭东翔就挖过他一次，那时候因为秦总的关系他还不能离职。
    “方同，你小子真不够意思。半年前我就上门挖你，现在你离开皓娱也不跟我说一声。”彭东翔是个川渝人，无辣不欢，为人也很直爽。
    其实方同跟彭东翔不算太熟，以前在平台提案的时候打过几次照面。彭东翔原先是地方电视台的频道总监，被糖豆传媒挖过去当了主管内容的副总裁。
    在方同研究的众多小公司里糖豆传媒当然就在其中，而且是最活跃的一个。方同挺看好他们，一个有潜力的公司起码是有野心的，而不是知足常乐的小作坊。
    “彭老师，我刚离职，跟皓娱那边还有些小尾巴没解决好，本来想处理完了再给您打电话的。”
    “唉，你这次怎么跟邢有达闹得这么僵？听说他跟乐锐和新东两家联起手来封杀你？”
    方同放下筷子笑了笑：“我本来也没想去乐锐或者新东，其实三大传媒都一样，一身的大公司病，各种场外因素干扰，做起节目来一点也不纯粹。”
    彭东翔也深有同感：“就是！跟我们原来台里一样，人事关系太复杂了。不像现在虽然同事之间也偶尔有分歧，但大部分都是业务上的分歧。”
    当然方同还有句话没说出来，他坚信自己即便去了一家中小公司，也绝对可以有让邢有达后悔的一天。
    “彭老师，可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方同看着彭东翔认真地说道：“我跟邢有达经过这次事情，以后肯定就是个人恩怨了，以邢有达的品性，他绝对不会放过一个打压我的机会。我怕有可能会牵连到糖豆传媒。”
    “嗨——”彭东翔一开始听得很认真，转而变得释然，“我以为是什么问题呢!我们糖豆传媒本来就是一个新入行的搅局者，搞了这么多布局图什么？不就是为了挑战三大传媒的地位，早晚会有一天跟他们三大公司针锋相对。”
    这话倒不假，糖豆传媒从一入行就是一个挑战者的身份，一路动作不断，抢的就是三大公司的市场份额。
    “可是皓娱的行业地位毕竟摆在那里，无论是资源还是人脉都更有优势，如果他们有心发挥影响力，还是会有不少作用的。”
    “嗯……”彭东翔思考了片刻接着说，“糖豆传媒的前身是广告行业出身，商业客户资源是我们的优势，不比他皓娱差。入行这两年，三大视频平台的渠道也打通了，虽然现在只是c级供应商，但起码拿到了入场门票，我们现在着急的就是怎么升级节目。”
    彭东翔说的都是实情，糖豆作为一个入行两年的新公司，发展快得让其他很多公司羡慕。
    彭东翔接着说：“我是传统电视台出来的人，身上传统综艺的烙印太重，做网络综艺远不如你们年轻人啊。老弟，我就等你来帮帮我了。”
    方同就等这句话了，在他几天的研究中糖豆传媒的确是其中的佼佼者，但以他目前的处境实在不适宜太过主动，彭东翔的两次邀请的确体现出诚意。
    彭东祥让方同安了心，却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
    “方同，这些我倒不担心。可你跟邢有达闹成这样，恐怕他会拿竞业协议做文章。”
    方同不以为意地笑笑：“不是恐怕，皓娱的竞业补偿金已经打给我了。”
    彭东祥一脸愕然：“那怎么办？”
    如果竞业协议生效，两人刚才算是白谈了。
    “彭老师放心，我有办法解决。”
    彭东翔将信将疑地嗯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猛然一拍大腿：“哦，最近半年我们又有了一些新变化。我们谈了一家战略投资，一家大型的艺人经纪公司要入股我们，以后我们的艺人资源也解决了。”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方同眼前一亮，问道：“是哪家艺人经纪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