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莉看得出江漓漓的决心。
    她们的确需要找到宋子琛。
    不仅仅是为了林绽颜。
    宋子琛莫名其妙失联，还有另一个可能——
    他在韩继杨手上。
    韩继杨之所以只发了林绽颜一个人的照片，是因为他不想一下子暴露所有底牌。
    如果宋子琛真的成了韩继杨最后的筹码，他们跟韩继杨谈判的余地就会缩小。
    所以，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宋子琛。
    如果找不到，他们就要准备好接受最坏的结果。
    问题是，S市这么大，宋子琛又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他们要从哪里开始找？
    就在陈雪莉梳理头绪的时候，叶守炫跑过来了——
    “嫂子！”
    叶守炫叫了江漓漓一声，随后停下脚步、喘了一大口气。
    江漓漓和陈雪莉一脸惊愕地看着叶守炫。
    他就像是从宋氏传媒的某块砖里蹦出来的一样。
    “我哥叫我来的。”叶守炫终于喘过气来了，问道，“怎么样，宋子琛在不在公司？”
    江漓漓摇摇头，“公司的人说他九点钟左右就离开了。”
    “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叶守炫说完，目光很自然地、似是无意间从陈雪莉身上掠过。
    江漓漓本来是打算回答的，突然改变了主意，看着陈雪莉。
    陈雪莉只好开口：“我们要找到宋子琛。”
    “怎么找？”叶守炫问，“你们有头绪吗？”
    陈雪莉想了一下，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觉得我们应该从哪里着手？”
    “我知道你们去过宋子琛家里了，他不在家，但是他一定在S市某个地方。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可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叶守炫的思路十分清晰，“先查清楚宋子琛是什么时候离开公司的，离开之前接触过谁，离开之后又去了哪里。”
    陈雪莉差不多也是这么想的。
    她没想到，叶守炫看起来那么不靠谱，实际上是很有用的。
    “漓漓姐，”陈雪莉说，“目前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
    “那我们先调一下公司监控？”江漓漓问。
    陈雪莉和叶守炫同时点点头。
    安保部门有值班人员，但他们三个都是外人，保安不但不同意让他们看监控，还差点报警了。
    陈雪莉强调道：“你们宋总可能有危险，我们要找到他。”
    保安一点都不客气地回怼道：“我看你们才危险呢！”
    陈雪莉：“……”
    叶守炫拨通一个电话，直接说：“我在你们公司，叫个人来安保部，我有急事。”
    不一会儿，来了一名还在公司加班的中层管理人员。
    保安认识这名中层管理，忙忙起来跟他打招呼，中层却径自问叶守炫：“是叶先生吗？”
    “是。”叶守炫可以理解保安的保安，因此没有刁难他，直接说，“我们要找到你们宋总离开公司之前的监控视频，以及弄清楚他具体什么时候离开公司的。”
    中层管理直接示意保安操作。
    保安速度很快，直接调出了视频。
    宋子琛是九点十三分离开公司的。
    离开公司之前，他接了好几个电话。从监控上看，他从电话里听到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不然他不会神色焦灼、眉头紧皱。
    离开公司后，他的车子开往了市中心的方向。
    如果他是回家，那个方向是错误的。
    所以宋子琛离开公司之后的目的地，不是他家。
    他究竟去了哪里？
    如果查不到，他们的线索到这里，就算是断了。
    “顺着查下去。”陈雪莉说，“他人在那辆车上，只要查到车子开去了哪里，就能知道他去了哪里。”
    说起来简单，但这就要调取道路监控视频了。
    叶守炫正想说，除非他们报警说宋子琛失踪了，否则看不到道路监控视频，结果就听见陈雪莉说：“我来搞定这个。”
    叶守炫和江漓漓有些意外，但旋即一想，又不那么意外了。
    陈雪莉可是特种部队的！
    他们直接赶到了交通部门。
    陈雪莉和季慎之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他们到的时候，道路监控视频已经调取出来了。
    结果是，宋子琛去了某个小区。
    那是一个中高端小区，地处市中心跟郊区交界的地方，周边十分繁华，交通也很便利。
    但是，宋子琛不会住这种地方。
    这么晚了，他去这个小区干什么？
    “我觉得你们要——”叶守炫斟词酌句地说，“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江漓漓看了看叶守炫，又看向陈雪莉。
    陈雪莉避开江漓漓的目光，显然是不希望看到江漓漓失望难过的表情。
    叶守炫考虑就没有那么周全了，直言道：“宋子琛也许是去找人的。”
    “你的意思是——”江漓漓终于反应过来了，“那个人有可能是个女孩子？”
    “没错。”叶守炫说，“所以我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可能。”江漓漓斩钉截铁，“子琛不是那种人。”
    “我可以叫人调取那个小区的监控。”叶守炫说，“我们先过去，看看宋子琛是不是还在那个小区。”
    江漓漓走得比谁都快。
    不是因为她太着急了，而是因为她相信宋子琛。
    到了那里之后，他们一定会发现，真相不是叶守炫猜测的那样。
    她要向叶守炫证明，宋子琛是值得信赖的人。
    叶守炫也不去追江漓漓，而是叮嘱了陈雪莉一句：“一会儿，你看好我嫂子。”
    “我的任务就是保护漓漓姐。”陈雪莉呛了叶守炫一声，“不用你说。”
    “我的意思是——”叶守炫十分无奈地强调道，“一会儿一旦我嫂子情绪失控了，你看好她。”
    “……”
    陈雪莉明白叶守炫的意思了。
    叶守炫现在已经笃定，他们找到宋子琛之后，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该相信江漓漓，还是叶守炫？
    “走吧。”叶守炫说，“不要耽误时间了。”
    他们赶往小区的时候，季慎之也在警局调查林绽颜的下落。
    韩继杨很贼，中途换了几次车，他们的线索慢慢中断了。
    至于他发来的那张照片，只能看出他们在一个宽敞、装潢讲究的地方。除此之外，他们无法确定照片拍摄的具体的位置，更无法获取更多信息。
    他们只能跟韩继杨谈判了。
    谈判开始之前，他们要搞清楚，宋子琛到底在不在韩继杨手上。
    叶嘉衍联系了江漓漓，询问他们有没有什么进展。
    江漓漓把他们查到的都告诉叶嘉衍，末了说：“我们在去那个小区的路上。”
    “子琛去一个小区干什么？”叶嘉衍说，“他离开公司之前，接到的是谁的电话？”
    “咦？”江漓漓这才反应过来，“我们没有想到去查这个。”
    “这个交给慎之。”叶嘉衍说，“你们先去小区，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们说。”
    “好。”江漓漓忐忑地问，“你们那边呢？”
    “韩继杨很狡猾，线索断了。”叶嘉衍说，“我们还无法确定颜颜在哪里。”
    江漓漓掩饰好自己的失落和难过，说：“你们继续，加油。”
    “好。你们注意安全。”
    叶嘉衍叮嘱了江漓漓一句，随后挂掉电话。
    他的眉头，皱得比刚才还深。
    季慎之过来问：“怎么了？漓漓他们那边不顺利？”
    “还算顺利，但是……”
    叶嘉衍把江漓漓他们的调查结果告诉季慎之。
    季慎之也反应过来不对了。
    他们以前从未听宋子琛提过那个小区，这是其一。其二是宋子琛这么晚了不回家，而是去一个小区……
    多半是找人。
    他找的是个男人还好，如果是个女人的话……事情就很复杂了。
    “先别想那么多。”季慎之说，“找到颜颜要紧。”线索中断了，他们可以想办法连接起来，或者寻找别的突破口。
    韩继杨的计划，多半是耗一段时间，让他们感到极度不安之后，再找他们谈判。
    这样的情况下，韩继杨谈判的时候，等于掌握了所有主动权。
    到时候，韩继杨开出的条件，不用猜也知道是要求警方放了徐雯雯，让他把徐雯雯带出国。
    他们不想太被动，只有现在锁定韩继杨的位置，让他不能转移。
    如果不能限制住韩继杨，让他一步步得逞的话，林绽颜很有可能也会被他带到国外。
    那是最糟糕的情况。
    林绽颜一旦被带走，他们连跟韩继杨谈判的余地都没有了，完全陷入被动。林绽颜身上会发生什么，更是丝毫不由得他们控制，全凭韩继杨的心情。
    季慎之很后悔。
    他早该想到的，韩继杨既然回来了，就一定会不折手段达到目的，他不会因为林绽颜跟这件事没关系，就放过林绽颜。
    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人，都很危险。
    但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
    只要他们能找到林绽颜在哪里，这个错误就还有弥补的机会。
    至于宋子琛那边……
    如果真的像他们想的，他只是单纯去找一个人的话，那这本身就没有错。
    但如果事情再复杂一点，还是发生在林绽颜遭遇了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就很难跟林绽颜解释清楚了。
    到时候，他和林绽颜如何继续、能不能继续，都会成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