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意识里有一道声音告诉江漓漓——
    以后无论做什么，除了要符合“江律师”的身份，还要符合“叶太太”这一层身份。
    前者很容易。
    只要她好好工作、不出错，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后者……难度就大了，毕竟她没有专门学过这一门课程。
    “你和叶总，可不是一般人啊。”沈羡宁嘿嘿笑着问，“所以……嗯？”
    “你错啦。”江漓漓强调道，“我们也是普通人——普普通通的人。”
    沈羡宁也知道，过于强调江漓漓“叶太太”的身份，对于江漓漓来说，不是什么无上的荣耀，反而会成为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适可而止，“好好，我们知道了，江律师！”
    沈羡宁这么一说，大家也就没再继续开江漓漓的玩笑。
    甚至于，沈羡宁这句话，直接定性了江漓漓在律所的身份——
    她首先是江律师，其次才是叶太太。不管是律所的领导还是同事，都不应该对她有超过“江律师”的期待。
    接下来，大家对待江漓漓的态度，的确跟以往没有什么差别——该让她处理的工作，一件也没少。
    江漓漓突然意识到，沈羡宁其实是帮了她一把。还有，她这个策略是对的。
    以后不管碰到谁，她就坚称她和叶嘉衍只是普通人。
    下午，唐遇请全律所的员工喝下午茶，大家都聚在了茶水间。
    “对了，昨天晚上警方破了一个大案子，你们知道吗？”一个同事说，“我刚刚看到新闻。别说，咱们的警方，工作效率太高了！”
    昨天晚上？大案子？
    该不会跟季慎之连夜出院有关吧？
    江漓漓没有加入讨论，迅速打开手机搜索新闻。
    新闻报道写得极其简单，只说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潜逃的犯人，昨天晚上潜入医院，试图伤害一名警察，还好警方早有准备，逮捕了他，并且击毙了一名从犯。
    最后，警方宣布：这名重要犯人的抓捕工作，正式结束了。
    虽然报道没有提犯人潜入了哪家医院，也没有说犯人试图伤害的警察是谁，但江漓漓已经猜到事情的始末了。
    季慎之连夜出院，事出反常，果然有妖。
    不过，从早上苏雪落发来的照片看，他好像真的没事。
    江漓漓没有担心太多，下午茶时间结束后，正常上班。
    下班回家的路上，她跟叶嘉衍说了这件事。
    叶嘉衍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凝重。
    他一定也是看到了新闻，猜到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我问过了。”叶嘉衍说，“他们没事。”
    “嗯！”江漓漓点点头，“我早上还收到了雪落发来的照片，他们在严局安排的地方住下了，季大哥看起来很好。”
    “这是他们计划好的行动。”叶嘉衍说，“当然会首先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他们没有说，是不想让我们担心。”
    “……”
    江漓漓被吓到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报道虽然没有明确说，但是正常人都会理解为：这是一个突发事件。
    这怎么
    会是计划好的呢？
    难道说，季慎之和苏雪落设计了一个圈套，请徐力诚入瓮？然后，徐力诚还真的乖乖入瓮了？
    季慎之和苏雪落的智商……是要逆天啊！
    “接下来，”叶嘉衍继续道，“他们应该要转移目标了。”
    江漓漓想到了，确认道：“徐雯雯？”
    “嗯。”叶嘉衍缓缓说，“没有了徐力诚的保护，想把徐雯雯抓回来，应该不是难事。”或者，不需要警方出马，季慎之就有办法。
    徐雯雯虽然可怜，但她也有可恨之处。
    江漓漓没有多余的同情心用在徐雯雯身上，“希望警方能早点把徐雯雯引渡回来。她差点害死了雪落，应该接受法律的惩罚。”
    叶嘉衍拍拍江漓漓的脑袋，“放心吧。警方不会让你久等的。”
    他的话，明明带有玩笑的成分。
    但是，他的语气不太对劲。
    他凝重的神色，显然也不是因为这件事。
    江漓漓终于发现异常了，端详着叶嘉衍，“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有什么事。”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能会比较忙。”叶嘉衍说，“比以前更忙。”
    他以前就够忙的了。
    接下来会比以前更忙，是什么概念？
    事情……不止是“忙”那么简单吧？
    江漓漓直接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闵氏集团在针对我们。”叶嘉衍没有对江漓漓隐瞒，“我需要花些时间精力来应对。”
    尽管叶嘉衍轻描淡写，好像这件事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江漓漓还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闵氏集团……就像一台庞大的、杀伤力极强的机器。
    一般的力量，斗不过这台庞然大物。
    哪怕是叶嘉衍，也不能轻轻松松地应对。
    “我们公司的人都没有你这么担心。”叶嘉衍的眸底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别怕。我们公司……很强的。”
    江漓漓相信的是叶嘉衍，用力地点点头，“嗯”了声。
    她的表情就这么舒展开了，找不到一丝一毫担忧的痕迹。
    这个春节假期，季慎之的事情太过于惊心动魄，以至于她差点忘了，春节之前，她也刚刚经历了一件惊心动魄的事。
    在叶氏的年会上，闵忆婕试图让人误会她和叶嘉衍的关系，却不料叶嘉衍一点面子都没给她，她遭到了众人无情的嘲笑。
    不管是闵忆婕，还是闵家，都从来没有被这样羞辱过。
    闵承允和叶嘉衍差不多年纪，开始接手管理公司的时间也差不多，经常被拿来作对比，他咽不下这口气。
    不管是为了妹妹，还是为了维护自己“护妹狂魔”的人设，或者是为了闵家，闵承允都会有所动作。
    接下来，就看叶嘉衍能不能接住他的招了。
    回到家，江漓漓在家门口看见了一个久违的客人。
    叶守炫。
    这个家伙，居然染回了黑发，发型规规矩矩中带点儿潮。他的西装乍一看很正式，实际上一些小细节是花了心思的。
    嗯，怎么形容他呢？
    稳中带潮！
    “他……”江漓漓很震惊，“怎么突然变正经了？”
    叶嘉衍被逗笑了，说：“你很快就知道了。”
    叶守炫冲着江漓漓眨眨眼，叫了她一声，“嫂子！”
    “新年快乐。”江漓漓说，“听说你出国度假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叶守炫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嘉衍一眼，“受到感召回来的。”
    “受到了你哥的感召？”江漓漓说，“那你们先聊，我去准备晚饭。”
    叶守炫愿意这个时候来，就是抱着蹭饭的目的，江漓漓这么说，他当然开心，“好啊！”
    叶嘉衍停好车，也过来了，说：“先进去。”
    “嫂子知道了？”叶守炫说，“你要告诉我实话，不然等一下我在她面前说漏嘴了，你可不能怪我。”
    “她知道。”叶嘉衍淡淡的说，“我刚刚告诉她了。”
    “啊……”叶守炫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你会瞒着她。”
    叶嘉衍不是很理解叶守炫这个脑回路，“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叶守炫并没有什么根据，说：“电视里都这么演啊！男主角遇到了困难，死也不告诉女主角，最后导致两个人分手，然后开虐！”
    “……无聊。”叶嘉衍不以为意，“我必须让漓漓知道，我在忙什么。”这是他给江漓漓安全感的方式之一。
    虽然不知道在马尔代夫的海边，江漓漓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没有猜错的话，江漓漓曾经胡思乱想过。
    他不希望再有那样的事情了。
    叶守炫对着叶嘉衍竖起大拇指，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我觉得你这样比较成熟！”
    “……”
    叶嘉衍只能说，叶守炫就是一个没正经谈过恋爱的小屁孩！
    张姨还没回来，江漓漓一直在厨房忙活，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做出了四菜一汤。
    吃饭的时候，她才知道，叶守炫准备去公司上班了。
    他说他是受到感召回来的，难道这是叶嘉衍的意思？
    叶守炫，能应对闵氏集团吗？
    叶守炫对上江漓漓的目光，说：“嫂子，你这个质疑的眼神，让我很伤心！”
    江漓漓敛容正色道：“你误会了。”
    “不可能。”叶守炫根本不给江漓漓解释的机会，“我不会看错的。”
    “我这是欣赏的目光。”江漓漓一本正经地说，“嘉衍这个时候叫进公司的人，一定都是很厉害的人。”
    这个逻辑，倒是没有错。
    所以刚才，真的是他误会了？
    江漓漓的样子太有说服力了，叶守炫就这样被骗了过去。
    江漓漓笑着，内心其实正在一点点收紧。
    叶嘉衍主动把叶守炫叫回来……
    闵氏集团的针对，可能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哪怕是叶嘉衍，应付起来也不是一件易事。
    她能帮叶嘉衍的，只有和唐遇一起替他处理好法律方面的事务。除此之外，就是尽量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
    所以，庄雅妍……就让她一个人解决吧。
    她和叶嘉衍，一定会一起迎来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