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雅妍走在后面，自然而然听见了周扬声和沈羡宁的对话。
    一股难以名状的妒火，腾地在她的心底燃烧起来。
    为什么每个人都护着江漓漓？为什么每个人都在为江漓漓着想？
    江漓漓凭什么得到那么多人的偏爱？
    她甚至……得到了叶嘉衍！
    妒火疯狂燃烧，烧得庄雅妍的脚步都慢了下来。
    为了遏制内心的火势，她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了手掌上，差点捏碎手里的文件夹。
    “庄总监，一会儿……”
    周扬声突然回头，用目光寻找庄雅妍，看到庄雅妍之后，他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庄雅妍看起来……不太对劲。
    他认识庄雅妍这么久，第一次捕捉到她这副表情。
    但是，这一切，又好像只是他的幻觉。
    因为下一秒，他所看见的庄雅妍，已经又是以前那个庄雅妍了，她甚至好奇地看着他，问道：
    “周助理，你怎么话说到一半不说了？”
    周扬声突然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回过神来，接着刚才的话说：“警察马上到了，你去接一下，代表叶总协助警方调查。”顿了顿，他还是问，“庄总监，你……没事吧？”
    庄雅妍刚才对上了周扬声的视线，她知道，周扬声已经看出她的异常了。
    她必须给周扬声一个合理的解释。
    否则，按照周扬声的敏锐度，他一定会起疑。
    “我只是……有点担心漓漓。”庄雅妍就连皱眉的程度，都把握得刚刚好，“这次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到漓漓以后的发展？”
    “不会。”
    说话的人，是唐遇。
    唐遇一向举止儒雅、谈吐得体，但这一次，他的语气分外肯定，甚至称得上笃定有力。
    不只是庄雅妍，两位助理也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计划泄露的事情，一定跟漓漓无关。叶总报警处理，就是为了让调查结果更有说服力。”
    说到这里，唐遇停顿了一下，看见周扬声和沈羡宁点头，他又接着说：
    “叶总连这个都考虑到了，一定也会考虑到事情对漓漓的影响。结果出来后，他会想办法消除影响。”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叶嘉衍。
    叶嘉衍对于江漓漓而言，就像一个守护神。只要有他在，江漓漓的一生都可以平安喜乐、顺遂无波。
    庄雅妍心底的妒火，烧得更旺了。
    可是，沈羡宁一点都不满意这个答案。
    他一脸失望地看着唐遇，说：“唐律，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漓漓之类的……”
    听到这句话，反应更大的是周扬声。
    周扬声已经在内心咆哮开了——
    这是霸道总裁的台词！
    他们叶总才是霸道总裁啊，唐律师千万不要跟他们叶总抢！
    毕竟……他们叶总“霸道”一次，也是很不容易的……
    唐遇没有听见周扬声内心的咆哮，但是他很懂，说：“这句话，轮不到我说。”
    “我懂……”沈羡宁说，“有叶总呢！”
    周扬声笑着附和，实际上是告诉唐遇和沈羡宁，不管发
    生什么，他们叶总都会护着江漓漓，就像刚才在会议室里一样。
    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飘进庄雅妍的耳朵里，让她心底的妒火，连绵成了燎原大火……
    电梯来了之后，三位男士很绅士地让庄雅妍先下楼。
    庄雅妍也没有跟他们客气，说：“下次见。”
    沈羡宁笑着说：“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了！”
    庄雅妍笑了笑，像是十分赞同沈羡宁的话。
    但是，电梯门关上之后，她唇角的笑意就消失了。
    沈羡宁希望这件事尽快解决，想让江漓漓的工作和生活早日恢复正常……但是，没有那么容易！
    庄雅妍没有注意到的是，周扬声一直在电梯门外看着她。
    刚才那一眼，周扬声就觉得庄雅妍不对劲了——她说担心江漓漓，可是他感受不到庄雅妍的担忧。
    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糟糕。
    而且，理智告诉他，如果再有下一次……或许，他应该告诉叶总了。
    唐遇从另一个地方发现了异常——
    江漓漓在曲总监提供的名单上，加上了曲总监的名字。
    她刚才没有时间跟他们解释，但他知道，江漓漓把曲总监的名字加上来，说明她很怀疑曲总监。
    从刚才的站边情况来看，曲总监明显是叶守恒那边的。
    这就很有趣了。
    “周助理，”唐遇问，“你有时间吗？有几个问题，我想向你请教。”
    周扬声猜也知道，唐遇一定是为了江漓漓的事情。
    他点点头，带着唐遇和沈羡宁进了一间小会议室。
    这个时候，叶嘉衍和江漓漓还在刚才的会议室里，没有出来。
    所有人都出去后，叶嘉衍走到江漓漓身边，在他有下一步动作之前，江漓漓说：
    “叶总，会议室有监控哦！”
    “我知道。”叶嘉衍面不改色地在江漓漓隔壁的位置坐下，从桌子下面握住她的手，接着说，“监控是有死角的。”
    “……”
    江漓漓没想到叶嘉衍也会一本正经地钻空子，有些想笑，但突然想起什么，唇边的笑意又暗淡下去，慢慢消失了。
    她被孙敏敏骗了。
    丢人的是，这之前，她一直在为自己能帮到孙敏敏而沾沾自喜。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那是一个圈套。孙敏敏只是描述了一下她在婚姻中的不幸，她就信了孙敏敏的话。
    经过庄雅妍的事情后，她居然还是这么容易被骗。
    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叶嘉衍给周扬声发了条消息，抬头看见江漓漓失落的表情，很快就明白过来她在想什么。
    他摸了摸她的头，说：“别想了。这是别人精心设计好的圈套，你很难不掉进去。”
    “但如果换做是你，你就不会掉下去。”江漓漓顿了顿，问道，“而且，我跟你说我见了孙敏敏的时候，你是不是怀疑过？”
    “……”
    叶嘉衍没有否认，因为太突然了，他的确怀疑过。
    江漓漓有点想哭，“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啊？”
    “我觉得——”
    叶嘉衍缓缓说，“我应该相信你的判断。”
    江漓漓更想哭了，“这句话现在听起来好讽刺……”
    “好了。”叶嘉衍笑了笑，双手捧住江漓漓的脸，“你才刚开始工作，记住这个教训。”
    “……”
    江漓漓看着叶嘉衍的眼睛，有些失神。
    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告诉叶嘉衍，要她长记性……太难了。
    之前，因为轻信庄雅妍，她差点丧了命。
    这一次，她又犯了差不多同样的错误，虽然不至于丧命，但后果也很严重……
    不过，眼前好像还有比这个后果更严重的事情——
    江漓漓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叶嘉衍掌心的温度，眼睛都瞪大了，“监控！”
    监控室的人看见她和叶嘉衍这样，接下来她和叶嘉衍的各种传言，不是要传遍整个叶氏吗？
    叶嘉衍没有被吓到，也没有放下手，说：“监控已经不工作了。”
    “咦？它下班了吗？”
    江漓漓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安装在墙角的监控摄像头，果然是暗着的。
    怎么回事？
    “我让扬声关了。”叶嘉衍说。
    “……别人知道我们在里面吧？”江漓漓越说越想哭，“关了监控，不是掩耳盗铃，更明显了吗？”
    “扬声没那么傻。”周扬声办事，叶嘉衍还是放心的，他看着江漓漓，“你知不知道警察来了之后，你要面对什么？”
    “我知道啊。”江漓漓点点头，“我有心理准备。”
    叶嘉衍提醒道：“警察会问你那天和孙敏敏聊了什么。”
    “我……”江漓漓突然有些不确定了，“要说实话吗？如果爷爷知道了……”
    “在警察面前，你必须说实话。”叶嘉衍说，“但是，孙敏敏跟你说的事情，不能出现在调查报告里。”
    这件事，多半会闹到爷爷那儿。
    爷爷知道叶守恒是什么人，也能接受叶守恒和孙敏敏和平分手。
    但是，叶守恒在外面玩的事情，如果出现在调查报告里、被全公司的人知道，等于扒下了叶守恒的伪装。
    到头来，丢的其实是老爷子的面子。
    江漓漓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种时候还要想着保全叶守恒的面子，好不爽。
    但是，为了爷爷，她原意这么做。
    叶嘉衍重新握住江漓漓的手，像是要给她力量。
    江漓漓抿了抿唇，说：“我不怕。”
    她只是觉得自己太蠢了，现在懊悔莫及。
    当初多留一个心眼，这件事明明是可以避免的，但她最终还是被冲昏了头脑。
    叶嘉衍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怕。”江漓漓害怕的话，刚才就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内涵叶守恒了。
    江漓漓低下头，看了看叶嘉衍的手。
    他不是要给她力量。
    他只是想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陪着她一起面对。
    其实，刚才在会议室里，如果不是知道他在，江漓漓不一定有那么足的底气回怼叶守恒。
    所以，说起来，他不需要特意给她力量。
    因为他一直在无形中支撑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