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意思不就是把人扔海里喂鱼？
    娄杰锋滚动了两下喉结，目不转睛的盯着蒋老爷子。
    “船长把我叫到一边，让我尽快下决定，那会儿，他老人家身子还是热的。”
    不光场下一片寂静，连在电视机前看直播的人都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把亲爷爷丢进海里，那得承受多大的压力？
    姜小米咬紧唇瓣，心口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她都不敢把自己假设成老爷子。
    “顿悟只在一瞬间，那一瞬间，我什么都想明白了。”
    “一个家族能走到今时今日，靠的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而是几代人同时努力积攒下的宝贵资源。而我，却拿着别人拼命换来的东西，肆意挥霍。”
    老爷子粗哑的声音在宴会大厅里回荡，寥寥数语，竟叫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原来成长要的不是时间，而是经历。
    “蒋老头，别说了，听这个我受不了。”完颜老爷子出声打断，相比听这个，他宁愿听听蒋老头意气风发的那些时光。
    “对对对，还是说说，你把完颜老头弄得走投无路去挖矿的事吧。”魏老爷子急忙附和道。
    完颜老爷子磨牙：“你嘴咋那么欠呢？今儿我是招你惹你了？你不损我两句会死是不是？”
    “啧，你看你又开始较真了。”
    蒋老爷子摆摆手，示意他们两个先安静下来。
    两个上了年纪的人像孩子一样，同时扭过身体，相互不理睬。
    “老爷子，您成功的秘诀是什么？”底下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句。
    众人纷纷回头去看，喊话的人吓得连忙缩回座位。
    蒋老爷子垂眸沉思了一会儿：“我的秘诀就是别怕吃亏，别怕受委屈。尤其，吃亏受委屈一定要趁早，太迟不成，活到八十岁啥亏都没吃过，啥委屈都没受过，走在路上别人啐你一口，搞不好心理承受不住，嘎巴一下猝死，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瞒各位，我这一身的能耐，全都是吃亏吃出来的。若我一直能顺风顺水，也不至于变成这样。是吧，完颜兄？”蒋老爷子转过头望着完颜老爷子，仿佛是想从他这里获得肯定。
    “是什么呀？你又没在我手里吃过亏。”完颜老爷子白眼都快翻出眼眶了。
    如果被他晓得是哪个，他一定想方设法的见到那个人，然后问问他，特么到底给蒋政吃了多大的亏，把人家搞的这么牛？等对方回答完毕，再上去给他一嘴巴子。
    叫你能，叫你给他吃亏，吃到最后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蒋老爷子笑起来：“说实在的，我也挺佩服你，能在我手底下喘气的，不多。”
    完颜老爷子挑眉道：“真的？”
    见蒋老头表情肯定，完颜老爷子庆幸不已：“还好没继续跟你斗，不然被扔进海里喂鱼的就是我了。”
    蒋家的老太爷为了让蒋政明白为家族奉献的意义，不惜以命来教导。
    相比较而言，完颜老爷子宁愿死在矿堆里，至少还有泥土覆身。扔海里……他怕自己忍不住会游回来。
    魏老爷子也忍不住庆幸，还好老子搞得是新闻，不存在什么死无全尸的困扰。
    嘶……好端端的想这个干什么？
    “对了，蒋老头，我一直有个疑惑，蒋家生了那么多孩子，就不怕有朝一日争夺家产吗？”完颜老爷子问出了困扰自己多年的问题。
    蒋老爷子不假思索道：“不怕。”
    “为什么？”
    “但凡发现有人起了异心，蒋家所有财产全部充公，一个子儿都不留。”
    场上场下皆是一片吸气声。
    这是什么骚操作？
    魏老爷子抽搐着嘴角：“百年基业，全部捐？”
    蒋老爷子点头：“全部。”
    “那我再问问你，若只有一个人争，其他都是无辜的，也充公？”
    “一样的，兹要有一个子孙产生谋夺家产的念头，其他人也一样一无所有。”
    “这不公平啊。一点钱不给人家留。”完颜老爷子实在绕不过弯子来。
    蒋老爷子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子孙若如我，留钱有何用？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有何用？愚而多财，溢增其过。”
    ——如果子孙跟我一样有能耐，要钱有什么用？钱多了折损他的志气；如果子孙不如我，留钱也没什么用，愚蠢的家伙一旦有钱，反而会增长他的恶习。
    完颜老爷子呆愣了半晌，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真的，蒋政，别的我不佩服，我就佩服你们老祖宗这活的明白劲儿，太特么的明白了，我懂了。懂了。”
    在一片惊人的掌声中，蒋老爷子鞠躬致谢，他的谈话结束了。
    接下来便轮到几个人当中年纪最‘小’的娄杰锋。
    比起前面那几位‘退休’已久的大佬，大家对娄杰锋还是有点印象的。
    杀伐果断、心狠手辣，不给对手留活路，说的就是娄杰锋这种人。
    娄杰锋握着话筒，慢悠悠的来了一句：“跟我斗得人，现在几乎都已经死了，死者为大，没什么好说的。谢谢大家。”
    魏老爷子跟完颜老爷子相互看了一眼，什么情况？
    “哎哎哎哎……娄杰锋，不带你这么玩的，大家多多少少都透露了那么一点，你怎么能违反规定呢。”魏老爷子一脸不爽，死活不肯让娄杰锋这么轻易就糊弄过去。
    “对对对，说两句，你要是想不起来，我帮你回忆，那会儿房地产不景气，你被好几家开发商联合围攻，你是怎么突围的？”
    娄杰锋凉凉道：“那帮人不惜亏本也要降低楼盘价格，于是我让我的员工假扮成客人，过去买低价房，然后……就把他们买破产了。”
    曾经的腥风血雨，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娄杰锋概述了。
    所有人：“……”
    “你一夜干倒了十六家房地产大鳄是怎么回事？”完颜老爷子问道。
    “白天我有其他事要做。只有晚上有时间。”
    完颜老爷子：“……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娄杰锋困顿不解的望着他。
    完颜老爷子噎了半晌，倏地松口：“得，跟你没什么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