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不改变导演那几个分镜头，在这个范围内发挥就行。现在你们先去熟悉分解动作，一会我过来再看看你的想法。”
    成晓东似乎早料到会如此，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陈昕眉头微皱，目光从成晓东身上收回，跟着那两个武指往前走去。
    成晓东明显是有意当着甄紫丹面，说出他设计武术动作这件事情的。
    他要么是为了帮甄紫丹，让他不被比下去；要么就是替他的徒弟给他个小教训。
    这样的话，一会怕就有麻烦了。
    他若是和甄紫丹不能相互妥协，起了争执，那作为动作导演的成晓东，在老谋子面前稍微片偏向点，那他的那些动作设计就白费了！
    四个人快步走到旁边铺着石板的空地上，陈昕和甄紫丹分别在不同的武指指挥下，开始练习分解动作。
    十几张纸上全是打斗画面的分镜头。
    分镜头画面旁边还有演员的分解动作，陈昕一边跟武指练习，一边想象着打斗的画面。
    现在的动作确实把他中间那两套动作的一些精华加了进去。
    显然是在他上午拍戏的时候，老谋子和成晓东重新改的。
    这么大的剧组，当然不止一个拍摄组。
    陈昕上午的戏都是摄影师杜可风带人拍的；老谋子和成晓东则带着另一个摄制组，在拍梁超为、李莲杰、张曼雨等人的戏份。
    大约半个小时后，成晓东忙完事情，走了过来。
    陈昕和甄紫丹都停了下来，他们这会已经把分解的几十个动作顺了一遍。
    以陈昕的记忆力，现在已经记得差不多了。
    “好，紫丹，你有什么想法，现在跟我说说，那边场景布置完成，马上就要拍摄了。”
    成晓东看向甄紫丹问道。
    “我觉得这几个改动不合适，秦影只是个暗卫，他的实力不足以跟四大高手相其并论，怎么能将他展现的跟长空旗鼓相当！”
    甄紫丹拿过武指手中的那些分解动作，走到成晓东面前大声说道。
    说完之后，他还直接看向陈昕，“你改动作之前，至少该跟我商量下，一个后辈这样做，也太没有规矩了。”
    “什么规矩？在剧组导演最大，两个导演都接受了我的动作设计，你有意见？难道你觉得比导演们还大？”
    陈昕正视着对方，毫不示弱怼了回去，
    这牵扯到自身利益，不可能退让，而且他也没有做错什么。
    就算是这部电影最大牌的李莲杰，跟他演这场对手戏，那他也犯不着去问他。
    他通过导演做的这件事情，导演若是觉得有影响，自然会去问李莲杰的意见。
    现在导演并没有询问甄紫丹，那显然是不认为对他有影响，那他是要质疑，也是该去问导演。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为这个事情争吵了，导演马上就来了，有意见跟导演提。”
    成晓东立刻出来打圆场。
    “好啊，那就导演来了再说。不过在这之前，我想说说我的想法。”
    甄紫丹瞥了眼陈昕，看向成晓东。
    “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镜头，我想这么，这么，这么来，你觉得怎么样？”
    甄紫丹拿着分镜头脚本，快速比划着，正是对加的陈昕那几个动作的应对。
    “这个，你这样太快，动作没舒展开，也看不出效果啊。小林，你来给紫丹搭戏，让我看看。”
    成晓东看眼陈昕的武指，喊了声。
    “不用！陈昕，你来吧，毕竟是我们演对手戏，现在就算过戏了，怎么样？”
    甄紫丹扬手阻止住那位小林武指，看向陈昕，目光神情里挑衅的意思很明显。
    陈昕目光从成晓东，其他两个武指身上扫过，见这三个人都没说话，反倒是期待看向他，也不再多说。
    武行在剧组混饭吃，没有真本事，连替身都没资格当，更何况指导演员？
    这些武指多少也是有真本事的，大多比一些动作演员都更能打，这个情况他们自然知道怎么回事，才懒得去管，更是巴不得有好戏看。
    “好啊，那我们就先过过戏。”
    陈昕鼻息轻哼声，神情自若，答应一声，便走到了甄紫丹跟前。
    那有什么过戏？
    两人直接就搭手了！
    各自屈身弓步小臂接触，然后就试探了起来。
    练武者互相较量时，按照惯例，会用小臂互相接触，是为“搭手”。
    这广泛见于形意拳、太极拳等拳种，散打比赛中的互碰全套，也是由搭手演变而来。
    旧时练武者以武术为修行，比试时若全力搏斗，易受重伤甚至危及生命，所以搭手可以试探功力，点到为止，避免无谓的伤亡。
    徐昊风《逝去的武林》那本书里，对民国武林进行了详尽的描述，其中的宗师人物，皆有大师风范，与人比试不逞匹夫之勇，通常一番话、一搭手、或看对方打一趟拳，已知彼此深浅。
    而且搭手也不仅仅是比试，有时候还有联手、传承的意思。
    王墨镜的电影《一代宗师》里，宫二有句台词：“我爹与他（叶问）搭手，多大面子，姓叶的不识抬举”，意为宫二父亲有意将南方武林领袖的名头传承给叶问，叶问却不领情，要与宫父比武。
    陈昕和甄紫丹毕竟是在剧组，不是在训练场，他们两人也不可能真的比比，那就只能这样分个高低。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现在用这种最简单的分出来胜负，谁输了，那一会也不用再争什么了！
    不然，为了各自动作出彩争起来，一会影响了拍摄，导演不满意，他们两个人的名声也都会受影响。
    那些传说中的高手，什么杨无敌鸟不飞，孙禄堂天下第一，郭云深、尚云祥、薛颠一代宗师。
    陈昕这种只还是莽夫境界的根本不能理解他们那种境界，他也不认为甄紫丹有那种能力。
    两人手臂一碰，相互运力试探，不过两个呼吸，陈昕就懒得这样斯文了，瞬间弓步下腰，浑身力气传到双肩，又肩传臂，便撞了过去。
    瞬间踉跄出去两三步后，甄紫丹站着看向陈昕，犹豫着不上来了。
    陈昕见看向成晓东：“导演，我看你的新动作设计就挺好。”
    “好，好，好，那就这样拍。”
    成晓东不明所以，只觉得深为震撼，连连点头答应，没想到陈昕有真功夫，不是只懂套路，这样就分出了高低。
    陈昕笑笑也不解释。
    又不是鬼畜大师马保国，什么接化发，闪电五连鞭、耗子尾汁，年轻人不讲武德。
    一力降十会，一力破千巧。
    什么《一代宗师》里，多少高手打了半天，连叶问身体都碰不到，房间里面东西都打不破，也就电视、电影里敢这么演。
    又不是打普通人，一脚就踹飞，一拳就打倒了，别人也是其他门派的高手，怎么可能被那么戏耍？
    看看武林风里那些高手，没两个回合，便扭打在了一起，就知道那才是普通武术最真实的打法。
    你只要力量不够，几个招式打败不了敌人，被缠住后，难免就是手脚身体接触。
    哪里还有打了一通，连汗都不出，衣服头发也不乱的？
    陈昕的全身力量，两个甄紫丹都挡不住，他也没有杨无敌那样的太极本事，能瞬间卸掉陈昕的力量，自然就那么给撞开了。
    过了这个坎，接下来的两天，拍戏就简单了很多。
    一切按照导演的分镜头，还有改过的动作设计拍摄。
    到最后秦影近身和长空战斗，把陈昕设计的八斩刀十几个动作加了进去，这场戏也就拍完了。
    三天后，杀青离组前，中午吃饭，导演把所有主创和剧组重要工作人员聚起来，拍了个照留念。
    离开《英雄》剧组，陈昕又回到《大汉天子》继续拍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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