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龙宇集团。
    会议室里，一片愁云惨雾。
    赵旭明缩着脖子，像是一只屠宰场里的小鸡仔，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艾瑞克则是看着汇报，脸色越来越难看。
    显然，周末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这边也已经知道了。
    随着乔老湿的那个视频，网上的风向彻底发生了逆转，本来都被抽奖活动搞得快失忆的玩家们突然又不领情了，觉得还是腾达那边的福利更良心！
    尤其是《健身大作战》的抽奖模式，不只是良心，还非常具有教育意义，一下子从思想境界上就拉开了差距！
    艾瑞克跟赵旭明本来以为腾达那边周末都放假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反击的动作了吧？
    所以龙宇集团这边周日也放假了，没有全员戒备。
    等网络上的舆论形成了，想要再应对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等今天周一看着汇报干瞪眼。
    “不愧是裴总，原来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后手，才安心放假的。”
    “这一手简直是釜底抽薪，没有跟我们搞竞赛，而是对我们这次抽奖活动的动机进行了解构，这就是所谓的降维打击啊。”
    “只是……他到底是如何预判我们会采用抽奖活动的？”
    艾瑞克不自觉地瞥了一眼赵旭明。
    赵旭明连忙干咳两声：“这个……我觉得是我们上了裴总的圈套。因为我们原本的活动以及515游戏节的活动，把大部分的优惠、促销方式都用上了，唯有抽奖这种方式还没用。”
    “而裴总预判我们必然会采用抽奖的模式，所以才提前做好文章……”
    赵旭明一顿强行分析，主语清一色的全都是“我们”。
    显然，这个主意是他出的，但这个锅他绝对不能一个人背。既然是大家一同拍板的、没人提出异议，那大家肯定得一起背这个锅。
    艾瑞克也很够意思，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裴总精于算计，我们偶尔失误一次也难以避免。”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这次的抽奖活动我们要如何收场？”
    乔老湿在视频中已经预言了，龙宇集团的抽奖活动的特等奖，也就是那辆车，最后一定会被土豪抽到，而且土豪抽的钱绝对会远远大于十万块钱。
    这一招实在是太杀人诛心了。
    现在大量的网友，不管是参与还是没参与抽奖的，全都在盯着这个特等奖到底花落谁家。
    如果真被一个花钱很多的土豪给抽走了，那就说明乔老湿在视频里说的完全正确，这个抽奖是假概率、赚钱的? 稀有奖品只有充钱多才能拿到，普通玩家充了钱也只能陪跑，根本抽不到这辆车。
    事实上龙宇集团的这个抽奖程序也确实是这么设计的? 乔老湿猜对了。
    所以龙宇集团这边就考虑? 是不是为了证明乔老湿说的不对? 强行把这个奖给某个普通的幸运儿？
    但是这样一来，网友们又会怀疑这是不是在暗箱操作，那些在抽奖活动里充了很多钱的土豪们也会非常不爽：凭什么我充了十几万没抽到车? 他充了几百块就抽到车了？
    这事就给尬住了。
    好像不管这辆车怎么分配? 都会得罪人，都会挨骂！
    按照原本的办法来做，就是禽兽；但如果改了? 那就是禽兽不如。
    众人全都低头沉默。
    艾瑞克轻轻叹了口气? 继续说道：“更要命的是? 昨天腾达似乎暗改了515活动的概率。”
    “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 但很多玩家猜测? 各种稀有道具甚至现金红包的爆率? 至少是翻倍提升了！”
    “腾达的是真概率，暗改是提高爆率；而我们的是假概率……”
    “以至于现在玩家们对我们的信任大幅下降，而对腾达的信任则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众人继续沉默，头似乎埋得更低了。
    大家都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网上很多玩家都在调侃：想不到腾达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暗改概率了！
    但其他的公司暗改概率都是把概率改底? 暗中坑人；腾达反而是偷偷地把概率改高? 给玩家们翻着倍地发福利！
    如果515游戏节活动需要付费的话? 这种暗改概率的行为肯定会让之前消费的玩家不满。但活动又没让玩家花钱? 之前拿了奖励的现在还可以继续拿，所以玩家们全都是一片欢腾。
    这件事情被爆出来之后，玩家们对腾达的515游戏节热情更加高涨了！
    此消彼长之下? 这次烧钱大战虽然还没有完全结束，但在热度和口碑上，隐约已经是腾达全面胜利的结局了。
    艾瑞克考虑许久，只好自问自答：“车的事情，还是按照原本的办法来吧。已经有不少人在这个抽奖活动里抽了几万块、十几万块，这辆车给到这部分人，他们才不会心态失衡。”
    “至于网上的舆论，只能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再慢慢想办法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相对来说，还是得照顾土豪们的心态。
    而且，这个抽奖活动虽然因为裴总的降维打击而热度骤降，但也只是比不过腾达而已，跟其他游戏公司相比，仍旧是很良心、划算的。
    所以，玩家们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往死里喷。只要避开风头，不要跟腾达死磕，一些玩家还是会领情的。
    赵旭明赶忙说道：“没错，我们还是不能被裴总给牵着鼻子走，得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艾瑞克看了他一眼，稍微有点心累。
    就在这时，赵旭明手机上收到一条信息。
    他反复确认了两遍，然后喜上眉梢。
    “好消息！”
    “腾达已经在考虑卖楼了！”
    艾瑞克听到这个也瞬间来了精神：“确定吗？消息来源可靠吗？”
    赵旭明说道：“应该可靠！腾达似乎有意出售树懒公寓前段时间才刚刚买下、装修完毕的大楼，而且据说在价格方面也没有漫天要价，显然是想要快些成交。”
    “这给消息是经过多方验证的，应该不会是假消息！”
    会议室里，众人的脸色全都快速地好转了。
    艾瑞克脸上果然也露出了笑容：“果然，我们的做法是对的！腾达的资金终于撑不住了，要考虑卖楼进行周转了！”
    “不得不感慨，腾达的资金是真充裕，硬是坚持到现在。”
    “我们还要继续烧钱！”
    “至少在裴总成功把楼卖掉、拿到这笔钱之前，腾达应该是无力跟我们竞争了。我们只要在腾达的515游戏节结束之后再做新的活动，就可以让腾达单方面地挨打，尽情地把之前丢掉的热度全都给抢回来！”
    “这段真空期，我们烧钱一定会有非常大的收获！”
    会议室中的众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坚持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当然，腾达的楼多得是，一栋一栋卖的话还能坚持很久，这场烧钱大战还会持续很长时间，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这代表着一个信号。
    在持久的烧钱之后，腾达也终于开始入不敷出了。
    之前腾达不管怎么烧钱，似乎都能赚回来，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流血的神明。可神明一旦流血，就意味着它也是可以被战胜的！
    ……
    下午5点钟，裴谦准备下班了。
    准备卖楼的他，感到神清气爽，似乎看到了这个周期大亏一笔的曙光。
    然而刚走出办公室，扫了一眼办公区得员工们，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
    大家桌上的零食都哪去了？
    裴谦记得之前来的时候，大多数员工们的桌上都摆满了零食，吃起来一刻不停的。只有个别正在认真减肥的员工，才不太吃零食，但多半也会拿一些低卡的零食或者无糖的饮料。
    但今天，大家的办公桌上全都空空如也，既没有零食，也没有饮料！
    裴谦懵了，这什么情况？
    今天大家都不饿吗？
    他特意去水吧间看了一眼，零食区这不是满满当当地堆满了零食吗？没有断货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