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冯晓刚听了王宗军的话，猛地一下站起来。
    “唐言要来做制片人？”
    “我不同意！”
    “已经有一个陈国福，再来一个唐言，他们胡乱插手，我这部戏还怎么拍！”
    冯晓刚几乎都要骂娘了，王宗军为了向哥伦比亚示好，也为了拉拢陈国福，在哥伦比亚都不投资的时候，都还要让陈国福来监制。
    上次的《大腕》，就是作为监制的陈国福，要求泰勒这个角色要符合西方的价值观。
    都是华国人，也不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算了。
    虽然冯晓刚为了海外市场，自己也同意了，但是现在把一切都归咎给了哥伦比亚和陈国福。
    这次，又来做监制，还推荐了自己的老情人刘落英演女一号。
    这一个陈国福就难应付了，王宗军又把唐言找来。
    两个监制，这给自己头上找了一个爹一个妈来了！
    王宗军没想到冯晓刚反应这么大，赶紧解释+安慰：
    “晓刚你放心，唐言就是挂名监制，咱们就是利用他一下，陈国福这个监制也不会干涉电影的创作，剧组任何事都是以你为主。”
    “挂名？”
    冯晓刚还是不信，两年前王宗磊去《一只鬼的故事》剧组看了一眼，唐言这个监制才是剧组说了算的。
    后面三部电影，也明显是以唐言为主。
    要不然听说魔影集团的老总还亲自上京要人了。
    “当然是挂名了，你想啊，现在《画皮》还在做后期，他自己估计也要筹备新片，忙的打转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来你剧组。”
    王宗军连连解释：“而且你看，唐言这人人挺好，咱们都接触过是不是，他又不是江文，而且也不是导演。”
    为了安慰好冯晓刚，王宗军也暂时把江文“出卖”一下了。
    “唐言真的能改好剧本？”冯晓刚脸色也缓和多了。
    确实，虽然心里有点舒服，但是也觉得唐言这人不错。
    他也确实不是江文，江文那是被禁导了，才欺负了陆钏。
    唐言又不是导演，况且自己堂堂大导演，还能被他给欺负了？
    不可能！
    王宗军也松了口气，到处都是大爷，一个都得罪不起。
    “他也没具体说，只是有想法了，明天开会讨论。”
    “明天就能搞定？”冯晓刚一脸狐疑。
    “只是说开会，没那么快，你都想不出来，他哪那么容易。”
    王宗军也不大相信，顺便捧了一下冯晓刚。
    他们也只能到时候看了，第二天在华艺公司的会议室里，召开不知道第几轮的《天下无贼》研讨会。
    王家兄弟，监制陈国福，导演冯晓刚，原著作者、以及好几个编剧都在等着。
    “王总，这个唐言真的有办法？”
    《天下无贼》的主编剧王钢有些怀疑，他们研究了几个月，都没法过审。
    唐言就算是鬼才、神才，难道短短一天之内，就能搞定？
    另一个编剧林黎晟也道：“要是真的轻易搞定，那真是神仙了。”
    陈国福却笑笑：“也说不准，有时候灵感就在一瞬间迸发。”
    王钢和林黎晟摇摇头，显然不相信。
    冯晓刚也不信，不过当初《大腕》也是一语中的，解开了他和石槺的争议。
    心里是既希望唐言有办法，让《天下无贼》顺利进行。
    又不希望他那么快找到办法，毕竟他们一群人，都琢磨几个月了。
    纠结啊！
    正好，这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敲响，秘书领着唐言到了。
    “唐主任来了。”
    王宗军当即起身，满脸热情地快步迎了上去。
    “可把你盼来了，来快请坐。”
    众人也都打了个招呼，包括不太相信唐言的两个编剧。
    冯晓刚也把心思放肚子里，颇为地招呼唐言在身边坐下。
    “王总、冯导，我没来晚吧。”
    唐言笑笑，就在位子上坐下。
    “我们也都刚到，唐主任来的正好。”
    王宗军说着，又互相介绍了一下。
    原作者江宁作协副主席赵本福，王钢、林黎晟、张佳鲁三个编剧。
    王钢不是那个熟悉的和大人，是个作家，参与过《甲方乙方》的编剧。
    林黎晟也是作家，电视剧《潜伏》的编剧之一。
    都是大众不认识的，张佳鲁是《风声》、《梅兰芳》、《狄仁杰系列》、《寻龙诀》的编剧。
    也是陈国福团队的一员，宝岛人。
    《天下无贼》是华艺和环亚投资的，哥伦比亚因为《大腕》海外扑街，2000万成本全砸进去了，连朵水花都没有。
    这次肯定是不投了，陈国福还来当监制，和华艺是一伙的跑不了了，坑了哥伦比亚不少钱。
    唐言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本来打算问一问，哥伦比亚怎么不投资了。
    不过，还是不刺激冯晓刚了。
    打过招呼，也就直奔主题，开会。
    冯晓刚先说了下问题所在：“光电的批复是，贼的转变没有说服力，缺乏正面力量的引导，过分表现贼与贼之间的过招，贼最后死得有些悲壮，并且没有写出女贼接受法律制裁的情节。
    警察在电影里的作用不够，还有这趟火车上到处是贼，容易对社会造成不良社会影响，这条是铁老大说的。”
    说完，冯晓刚都忍不住在心里骂娘。
    好好的拍电影，铁老大吃饱了撑得掺和进来干嘛！
    《源代码》里，恐怖分子都炸火车了，不比贼危害大，而且还是在金陵市区爆炸的。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说完，冯晓刚看着唐言。
    唐言倒是没有立即就说，过审简单，但是总不能轻飘飘地就说出去。
    而是先问了问其他编剧的想法。
    哪有什么好想法，王钢这段时间也心力交瘁，当下脱口而出：“要不然让傻根和王丽相爱如何？”
    ...好家伙！
    人才啊，这种人不送去东厂都可惜了。
    《天下无贼》剧本是这样的：两个职业惯偷王薄和王丽，是两口子，他们碰到了一个单纯的农民工傻根。
    傻根在外打工攒了一笔钱，打算回老家盖房子娶媳妇，临走前工友们让他路上小心，火车上很多小偷。
    结果傻根很单纯，不相信世界上有贼，于是在火车站大喊“你们谁是贼，站出来让我看看”。
    当然没有人站出来，可是王丽却被他的纯朴打动，决定保护他和他包里的钱，圆他一个“天下无贼”的梦。
    然后火车上，各路小偷、强盗，王丽和王薄，就跟他们开始斗智斗勇。
    最后，王薄死在另一伙贼头黎叔的手里，王丽活下来了。
    主要问题就出在，王丽还活着。
    要让傻根和王丽相爱的话，那这片子不知道该怎么看了。
    王薄为了老婆的的善意，豁出命去保护傻根，为了他而死。
    结果最后自己老婆成了傻根老婆？
    这不就是曹老板那句：汝妻吾养之，汝务绿也！
    真拍出来，不光主流电影圈骂冯晓刚，观众也要骂了。
    毕竟，观众带入的都是男主角，没有人会接受男主角被绿...
    王钢提议的，让王丽和傻根谈恋爱，自然遭到了一致否定。
    又商量（吵）了一会，一直旁听的王宗军感觉不对劲了，今天是来听唐言讲想法的啊。
    趁着声商量的空挡，他赶紧看向唐言：“唐主任有什么好想法吗？”
    会议室戛然而止，冯晓刚他们嘴巴都干了，这才想起来。
    这场剧本研讨会，是为了唐言开的啊！
    不由地全都看着唐言，发现他倒是挺悠闲地在一旁旁观。
    到自己了！
    唐言翻开自己面前的剧本，笑笑：“其实很简单，让王丽怀孕就行了。”
    “怀孕？”
    本想听唐言来一番长篇大论的众人，一时间有些呆住了。
    冯晓刚也一脸懵地看着他，唐言又解释了一下：
    “母性的光辉，朝不保夕的生活对孩子成长的担忧，对贼父母的身份的羞愧，自己这辈子毁了，也希望下一代美好。
    这个由坏向好的转变，就不生硬了，孕妇通常犯罪也是不用收押的，而且加上这个身份，人们的容忍度就会变高，即便最后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也更容易接受了。”
    “对啊！”
    冯晓刚激动地拍案而起，怀孕不就行了，怀孕了为孩子金盆洗手、积德行善，这是母爱。
    简直绝了，就这么两个字，就解决了困扰他们几个月的难题！
    冯晓刚不得不感慨，唐言果然还是两年前那个唐言。
    不愧自己当初那么看好他，还有把他收为己用的想法。
    “简直是神来之笔啊，怀孕之后，一切都合理了！”
    王钢赞叹道，没想到还真是一来就解决了问题，鬼才编剧简直神了。
    陈国福也感慨不已：“不愧是唐主任，一针见血，孕妇的身份，立马把女贼的角色柔化了。”
    另两个编剧林黎晟和张佳鲁，也连连点头。
    都是上时间和文字打交道的，几乎是一点就透！
    王家兄弟也不太懂，不过看他们这么激动，就明白了。
    有戏！
    两兄弟对视一眼，也连连感叹唐言这个精妙绝伦的建议。
    “都没问题的话，那就这样改，早点改出来让光电过目。”
    唐言笑笑：“基本上没问题，来之前我找了周主任，请工安部宣传局文化处处长指导了一番，这样安排的话，大体没问题。”
    周主任是规划中心的主任，前任顶头上司，审核委员会成员。
    审核委员会，也有很多部门参与，有的是常驻，有的是碰到了有关的题材，才会产于审核。
    工安部就有一个常驻的特约委员，宣传局文化处处长，《天下无贼》卡就卡在工安部这里。
    就过了？
    王宗军一脸欣喜，连连道谢：“真是太感谢唐主任了，要不然《天下无贼》不知道多久才能把剧组完成啊。”
    其他人也不得不感慨，唐言的神通广大。
    冯晓刚也同样有些兴奋，能过审的话，电影就可以立即筹备了。
    今年贺岁档是没戏了，只能是明年贺岁。
    尽快上映，冲击一亿票房！
    心里满满期待的同时，又有些懊悔，这么简单的事，不就是怀个孕嘛，怎么自己就没有想到呢。
    拖了几个月，他们几个人来来回回剧本都三易其稿，还费劲巴拉去请唐言来！
    换了唐言，一个人一天就搞定了。
    不过，冯晓刚对唐言还是挺感谢的，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一想到《大腕》帮的忙，还提醒自己泰勒那个角色的问题，现在《天下无贼》解决一个大难题。
    冯晓刚心里之前那点刺激，也慢慢消失了。
    问题解决了，会议室一片轻松，只有王宗军高兴之余，又有点心疼。
    “怀孕”这简简单单两个字，就要走了10%的收益。
    哪怕唐言多说点废话，讨论上一整天，最起码多讲几个字，王宗军都要好受多了。
    两个字，这一字百万金啊！
    “对了，冯导，关于剧本，其实我还有一点小小的建议。”唐言突然又开口了。
    “什么？”冯晓刚本能地皱了皱眉，不过又不好拒绝，毕竟是唐言帮自己解决了剧本的大难题。
    王宗军也有点不解，事情都干完了，这是要干嘛。
    唐言笑笑：“我觉得王丽这个角色有些片面了，作为一个惯偷，作案不知道多少起了，但是剧本里，在火车上这个角色完全和惯偷对不上，太弱了，完全就是一个花瓶。
    这样就导致，整个剧情看起来，好像王丽为了保护傻根，间接地害死了王薄，在过程中除了表达善意，没有给王薄更多的帮助了。”
    这...冯晓刚还是解释了一句：“王丽本身就是能力不突出，通常负责色诱，能力并不太强。”
    很常见的人物设定了，通常有个又菜又爱表现的队友。
    不一定是贬义词，毕竟是出于好心，出发点是好的，只是自己能力不足，害了队友。
    这样过程冲突就更简单直白，安排剧情更方面，降低了难度。
    唐言也点点头，表示理解，没有再说什么了。
    冯晓刚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突然想起来，江文和陆钏为了一个剧本争了快一年的事。
    甚至怀疑唐言是不是也要干涉自己的创作了。
    还好，只是提了一个小问题。
    唐言接下来也没有其他的问题了，不过不意味着《天下无贼》没有问题。
    问题很多，以前冯晓刚的电影很多都是类似于电视剧语言。
    这次算是初步尝试，也没有用段子、台词堆砌故事。
    原版有《手机》作为练手，这方面还挺好，现在直接拍《天下无贼》，估计会差点。
    摄影这块，水准在大导演里，就是是垫底的存在。
    很多二线导演，镜头语言都比冯晓刚强的多。
    没办法，他就不会这个。
    当然，大导演中的垫底，也属于及格的那种。
    有些场景中，有几个镜头还会明显因为焦距不准，导致画面发虚。
    这种错误都不少。
    特效也一样，火车盯上的戏，人物和运动背景的交界处做的太粗糙了，有的镜头还有前后景速度不匹配。
    都是很基本的问题，制作有点粗糙。
    动作戏，这就也有点拉垮，有点像游戏，本来剧情进行的好好的，打斗的时候突然弹出来。
    音乐、视角、镜头切换频率，就跟游戏中的弹出式战斗场景一样。
    动作戏还给了一大堆的局部特写，镜头切的很过瘾，但是有时候都分不出这只手到底是谁的。
    技术不够，有些方面制作粗糙，手法也有问题。
    当然《天下无贼》也还是经典。
    唐言刚才提出女主角人设，也是想看看冯晓刚反应如何。
    一开始，本来他就是打算来挂个名，帮着改改剧本完事的。
    一句话，改成孕妇就行了。
    可是，昨天回去想了想，唐言又有其他的想法了。
    冯晓刚是大导演，而且绝对是个高阶工具人，简单的合作一把，有利于唐言学习、进步。
    当然，《天下无贼》他也不会干涉，也压根没权干涉人家。
    财政、人事都没有，拿锤子管。
    只是到时候有空偶尔去一两次，探寻和高阶工具人合作的方式。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好合作的，合作首先合了才能作，要双方都能接受，要不然就成吵架了。
    权当是练练手，那片子确实也有些问题。
    也不费时间，去一两回，看看就够了。
    开完会，自然而然离开会议室，上酒桌了。
    冯晓刚先和唐言碰了一个，不过看着唐言脸上的笑容，不知道怎么感觉有点奇怪，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
    ps:第三章白天补，晚上我妈来催好几次睡觉，码字中断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