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里，虽然是白天，但里面同样张灯结彩，梁下挂着彩色的宫灯。
    桌上，有小儿手臂粗的红蜡烛，烛火摇曳。
    寿桃寿包堆得跟小山似的，其他的瓜果点心更是一应俱全。
    四下高朋满座，谈笑晏晏，丫鬟们如彩蝶般穿梭其中，斟茶倒水。
    杨若晴跟在老杨头一行的后面，朝着属于他们的位置走去，视线扫过四下，这前来参加寿宴的宾客还真是不少啊。
    看这些穿着装扮，都是非富即贵的，估计都是云城这一带的富人乡绅吧。
    瘦死的骆驼比马强，这话用在云城杨家的身上是一点不假，只是，为啥当初进云城城门的时候，那守门的官兵却那么不买账呢？
    这就有点说不通了啊！
    带着疑惑，杨若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云城当真是大地方啊，跟咱清水镇真的是没法比啊，你看这些过来拜寿的宾客们，一个个都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呢！”
    杨华梅轻轻碰了下杨若晴的手臂，压低声道。
    杨若晴也打量了一眼对面坐着的那些正在阔谈的宾客，道：“这些人看起来不太像商人啊，身上没有什么铜臭味儿。”
    “难道是做官的？”杨华梅又问。
    杨若晴也摇了摇头，不仅没有官威，反而在夸张的谈笑面孔下面，渗透出一股掩盖不住的卑躬屈膝的奴性。
    杨若晴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稍稍诧异了下。
    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来，可是，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难道，这些人都是过来巴结杨家老太爷的？
    嗯，反正跟自己无关就对了，自己是过来拜寿的，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就回后院睡午觉去。
    等睡醒了，下昼还约了五婶和梅儿姑姑去云城大街上逛逛呢。
    过来的宾客越来越多了，有的还带着小孩子。
    在这众人之中，杨若晴看到一个终于有富贵相，浑身沾满了铜臭味的男子。
    该男子又矮又胖，长相奇丑，不过这厅堂里，他穿的衣裳布料是最好的。
    通身的绫罗绸缎，脖子上挂着跟狗链子般粗的金链子，走路跟螃蟹似的，横着走。
    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男孩，那也是个货真价实的胖墩儿。
    眉眼五官跟该男子如出一辙。
    “我还以为我家小黑是最胖的，看到这个小孩子，我都觉得我家小黑实在是太瘦了。”
    边上，杨华梅的声音再次传进了杨若晴的耳中。
    杨若晴忍俊不禁，“姑姑，你啥时候说话这么搞笑了啊？”
    杨华梅也笑了笑，“我是说真的，你说，这有钱人家的小孩都吃啥呀？还真能长成一个球啊！”
    “姑姑，不单单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会长胖，穷人家的孩子也可能长胖，你想想以前的你，以前的我。”杨若晴道。
    杨华梅怔了下，随即笑得更欢乐。
    “你叫胖丫，我是个肉球，哎，那个时候，现在想想，当真跟做了场梦似的呢！”她道。
    “现在好多时候我看到那时候穿过的衣裳，天哪，剪开了都能做床单了。”
    “亏得那时候穿在身上，还美滋滋的，哎……”
    杨华梅摇头，自己都被自己给吓到了。
    这边，刘氏也凑到了杨华明耳边。
    “那个大胖子是谁啊？我看文轩大哥对他额外的热情啊，来头很大吗？”她问。
    杨华明道：“昨日我跟文轩大哥在酒楼喝酒，跟这胖子也遇到了，是云城方家的方老爷。”
    “听说很有钱，云城有两条街的铺子全都是他家的。”他道。
    “呀，这么有钱啊！”刘氏被震惊住了。
    再次眯起眼打量着那个方老爷，以及方老爷带过来的那个小孩，刘氏忍不住又跟杨华明这嘀咕道：“这有钱人咋这么胖啊？不仅自个又胖又丑，那小孩也又胖又丑。”
    “一看就是他儿子了，太丑了，这才几岁就胖成这样，等到长大了还得了？这门估计都进不来了吧！”她道。
    杨华明也有同感，但他却扭头瞪了快要把嘴巴凑到自己脸上的刘氏一眼。
    “你小点声成不？有啥话回去再说，别跟在指指点点，等会被听到了得罪人！”他压低声低喝刘氏。
    “不说就不说嘛，你凶啥凶呢，真是的！”刘氏撇撇嘴，坐了回去。
    估摸着宾客来得差不多了吧，杨文轩扶着杨家老太爷也过来了。
    厅堂内的一切喧嚣都暂且停了下来，一双双视线投向杨家老太爷的身上，这可是今日的主角呢。
    杨家老太爷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头发显然也经过了精心的打理，神采奕奕，仿佛好像年轻了几岁的样子。
    他在众人的目光簇拥下来到主位上坐了下来，抬起双手朝四面八方的宾客拱了拱，说着一些多谢啊，感谢大家能过来捧场之类的客套话。
    然后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祝贺。
    杨若晴吃了块点心，喝了口茶，饶有兴趣的看着杨文轩在那组织拜寿的流程。
    这大户人家，规矩确实比较多，而且很繁琐呢。
    听到杨文轩在那布置，杨若晴的头都有点晕乎乎的。
    不过没关系，她就是等着被安排，安排着上去拜寿磕头的时候跟大家伙儿一起走个过场就行了。
    前面，拜寿的流程在一样一样的进行着。
    杨家的本家亲戚，亲戚朋友家的晚辈后生们，一波一波的念着名单上前。
    把准备的礼品奉上的同时，再跪在那事先准备好的蒲团上给杨家老太爷磕头。
    这里面，杨家老太爷的年纪应该是最大的，这年代，能活到70岁是当真不容易。
    所以大家伙儿一口一个‘老太爷’‘老寿星’的叫着。
    杨家老太爷乐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然后，轮到了老杨家这一众去拜寿了。
    先是杨华忠他们那一辈，作为老太爷的侄子们，一个个手里端着各家的礼品盒子上前去。
    拜完了寿，他们把各自带来的寿礼交给管家。
    接下来就是杨永仙和大安他们这一辈侄孙们。
    杨若晴跟鲍素云杨华梅和刘氏几个一波的，来到杨家老太爷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