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这日一早,秦弓召燕明相见。
燕明在一年老引者的引领下,不疾不徐,入内觐见。
所见之地,乃是五江县衙。
县衙主位之上,秦弓端坐,仿佛一尊万古不化的雕塑,燕明于行进中,偶尔抬头瞧了瞧秦弓,却瞧不出其面色、身躯有任何人类的情感,不由得心中暗自叹息,心道:“这秦门主,久居上位,本就是以利益为重。前世古时,皇位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其间父杀子、兄杀弟等惨绝人伦之事,又何曾少了?对于此类人来说,最不值钱的,怕就是亲情和感情了......”
及近前,燕明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后,口中说道:“属下燕明,参见门主。”
“赐座!”秦弓大手一挥,话落,那年老的引者便指了指一旁的座位。
见燕明落座后,秦弓不由称赞道:“不卑不亢,性子又稳,不仅有一具好皮囊、好色相,还身具真本事。
即便是前些时日,五江城对垒青翼军,天曌的表现,也未必比你好,果是少年英雄,少年英雄啊!不错……不错……”武天曌是今世潜龙,根骨又是九两九钱,比之同龄的三教教子和九宗圣子,亦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秦弓对燕明的此番评价,也算是极高。
燕明微微一笑,说道:“属下不过是恪尽职守,又尽了朋友之义,实在当不起门主谬赞。”
秦弓目露寒光,冷哼一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本尊说的话,是谬赞?”他的言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之音,更带少许杀伐之气。
燕明心中暗叹一声,心道:“这些上位者,大多数人,不容他人质疑,一不小心便生祸端,伴君如伴虎啊!”当下也不再言语,不论是假装诚惶诚恐也好,又或是出言辩解也好,均不是上策,惟有默默不语。
少顷,那秦弓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又说道:“难怪!难怪如月会对你另眼相看!只是......”
燕明心里猛地一惊,转瞬又恢复如常,沉思一会儿后,说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感情的事,从来不是谁人可由心控制。故属下有不情之请,不知门主,可否成全?”
“好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只是你可知道?有些事,非人力所为。人的一生,总要有些舍弃,方另有所得。”秦弓的声音愈发冰冷。
此话一出,燕明便知秦弓心中所想,更确信秦弓已知道武天曌和秦如月的命格无疑。潜龙凰命,这是天定,确非人力可更改。秦弓之所以向自己这般述说,无非是自己年少,且有所作为,可收为臂助。
“我并非此世界之人,自然不信奉天意和宿命。换作旁人,必和如月远走高飞。只是,小牛确是我的……当真是艰难……”
果不然,又听秦弓说道:“燕明,你应知道,武天曌生而不凡,根骨九两九钱,举世无双,将来必成大器,成为一方诸侯也大为可期。你与他一同长大,情分非常,将来跟随于他,必是他的左膀右臂,如此前程,复又何求?他属意如月,你当如何?”
燕明心中苦笑,心中也着实万般难以决择。他心中暗道:“呵呵……只是,只是此时,还由得我选择吗?倘若我说个‘不’字,秦弓必下杀手,我此身功力未复,凶多吉少,嘿嘿......”
“你当如何?”秦弓又追问道。
“属下自当以朋友之义为重。”燕明说道,他这时不把话说绝,只说以朋友之义为重,便是为日后留一条退路。
秦弓本就朦胧的双眼微闭成一条细线,冷哼一声。双方就此不再言语,寂寂无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秦弓说道:“如我不让你再见如月,你又当如何?”
不见吗?又怎可终生不见?燕明苦笑几声,终于明了自己的本心,斩钉截铁地说道:“如今生不见,我愿来世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
秦弓大怒,喝道:“来人!”话落,数十人涌了进来,燕明瞧着这些人,个个眼蕴神光,身手迅捷,显是九玄门中高手。
燕明自忖,即便是自己修为立刻恢复如往昔,也万难逃出去,此时修为远远不复往日,又如何能敌,更何况,还有那高深莫测的秦弓在此坐镇。所以,反不如束手就擒来得洒脱。
“押下去吧!囚于牢中。如无我令,不得释放!”秦弓冷冷说道。
******
待燕明被押解下去后,虚九空不知从何处悄然走了出来。
“门主何不斩草除根?”虚九空问道。
秦弓说道:“道长深通命格之理,以为此子如何?”
虚九空说道:“依书直说,此子的命格稀松平常,据说根骨也差,换作他人是此命格,恐难有作为。但是......”
“但是如今乱世,天意蒙蔽之下,道长又岂能尽数算准?这世间,总有些异数存在,天意啊!终究是难以捉摸!”秦弓把他的话接了下去,说完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
“他与潜龙情同手足,与凰命者又纠葛不清,又岂是凡俗!不若趁其年幼,斩杀之!”虚九空说道。
秦弓摇摇头,说道:“杀之,恐天意不喜。另外,他终究是少年英雄,将来若能辅佐武天曌......嘿嘿,辅佐我,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虚九空默默点了点头。
“只是,欲用其锐,必挫其锋。先关押一段时日,待到我夺舍后,再由那时的‘武天曌’释放而出,算是给予恩情......”
“他心中属意秦姑娘,可秦姑娘却是天生凰命,不得不和武天曌……所以,只怕这燕明终究会因此心生嫌隙,恐难收其心啊!”虚九空说道。
秦弓竟然也叹了口气,说道:“如月天生凰命,终究有她的使命,万事岂能随她心意而定。至于燕明,能收其心最好,倘若不能,也惟有……”
虚九空暗自叹服,秦弓的权谋之术,比他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只是……
(……未完待续……)
第58章 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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