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御天下 作者:海昕

    006．秦大将军

    卢香儿焦急地在屋里踱着步，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做，她不会武功，不可能跳窗逃走。是应该躲藏起来，还是干脆出去，利用自己的职位和官兵交涉。虽然她还没想好具体的办法，但坚定地说：“高大哥、玲珑，你们都会武功，赶紧从窗子出去，这间房子在楼的边上，挨着院墙。以你们的身手，从房顶上跳到院外，应该不会被官兵发现。我留下来对付官兵。虽说我深夜私自出，触犯皇的规矩，但他们抓不住我什么把柄，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不行，卢总管，那些官兵说是要捉拿逆贼。是不是他们已经知道您和高大人在这里见面，是冲着你们来的。”玲珑转过头，恳切地望着高崇德，“高大人，您武功高强，快点带着卢总管逃走，我呆在这里，拖延住官兵。”

    高崇德想了想，问玲珑：“这些官兵是哪个衙门的？”

    “是监门卫。为首的是监门卫大将军秦尽忠。”玲珑答道。

    “怎么会是监门卫？如果只是治安巡查应该是地方上的京兆府衙门的兵，如果是皇上有所察觉要抓捕我们，应该派羽林军或者内卫，无论如何都轮不到监门卫。”卢香儿疑惑不解。

    “总之，这不会是普通的巡查，否则监门卫大将军不可能亲自出动。高大人快带卢总管走吧。”玲珑急得直跺脚。甲字第一号房是二楼走廊最里面的一间，官兵还没搜查到这里，但杂乱的脚步声，士兵的呼喝声和被吵醒的房客们的抱怨声已经嘈嘈杂杂响成一片，很快兵士们就会走到这里。

    “不必慌张。你们不了解秦尽忠，我到门外去会会这位秦将军。你们待在屋里，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许轻举妄动，只管好好待着。”高崇德忽然提高了声音。趴在房顶的高翠翘明白，父亲不仅是对卢香儿和玲珑说的，也是在告诫自己。她把身子伏得更低，紧紧贴着屋顶，免得被院里的兵卒发现。

    高崇德迈步走出房门，砰的一声将房门关紧。几个官兵已经快走到甲字第一号房了，见有人出门，加快脚步走过来。一个小校模样的人对着高崇德喝问道：“你是什么人，来京城做什么？”

    高崇德淡淡一笑，答道：“我是京城人氏，一直出门在外做生意，刚刚回京，准备探访几位旧友。”

    “你要探访什么人？”小校咄咄逼人。

    “都是些以前的朋友，其中倒不乏一些尊贵的人物，比如监门卫大将军秦尽忠。”

    小校听高崇德这么一说，大为惊讶，急忙跑下楼去，向秦尽忠报告说有人认识他。秦尽忠本来在一楼监督兵卒搜查，闻听此言大踏步地走上楼来。

    高崇德看秦尽忠走到近前，拱了拱手说：“秦将军，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高将军……噢，不，高兄。小弟有礼了。”秦尽忠对身边的兵卒说，“此人是我的旧相识，我要和老朋友叙叙旧，你们加紧巡查去吧。”

    等军卒们走远，高崇德首先开口：“秦将军，巡查街市是京兆府衙门和金吾卫的职责，秦将军怎么率领监门卫，来客店巡查？”

    秦尽忠笑着答道：“监门卫虽然只负责管理京城的城门，但想必高兄已经知道了，圣上生病了。刚才左丞相亲自到我把守的城门，叮嘱我加强城门的守卫，避免作乱的逆贼混进京城。这家客栈在城门附近，住店的都是刚刚进京城的，因此过来查看，有没有守门兵丁疏忽，放进来什么可疑的人。”

    “巡查这等小事，交给军校去做就可以了，秦将军还是像以前一样，任何事都亲历亲为，可敬可佩呀。”

    “高兄过奖了。”

    “秦将军，本该请你到屋中坐坐，叙谈叙谈。只是我今天先约了另外一位老友，也是在朝中为官的。大家相见难免尴尬，所以请将军见谅。不知我在客栈中会会朋友，算不算得可疑之人，要不要抓到衙门审问？”高崇德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秦尽忠的脸。

    秦尽忠忽然哈哈大笑：“不要说高兄会友，并无可疑之处，就是我真的拿着捉拿高兄的令箭，可前任羽林大将军高崇德，武功独步天下，无人能及，怎么是秦某能够捉拿得住的。”

    “那高某就不耽搁秦将军的公务了。我的朋友还在屋里等着呢。”高崇德再次拱手。

    秦尽忠也拱手回礼，说：“自从听说圣上病重，我就猜想，当年弃官而走隐遁多年的高崇德该出现了，没想到出现得这么快。十五年前的是非恩怨，秦某也略知一二，高兄放心，人们心中都有秆秤，世间自有公道在。高兄，后会有期。”说完，秦尽忠迈着大步走了。

    高崇德转身回到屋中。卢香儿和玲珑正焦急地坐在桌边等着。

    “玲珑，等监门卫的士兵撤了，赶紧送卢总管回。”高崇德说着，走到窗前，观察楼下的动静。

    一会儿，院门外一阵嘈杂，官兵陆续集中到院门口。秦尽忠高声问道：“可有发现可疑人等？”

    “没有。”众军卒齐声回答。

    “回营。”秦尽忠一声令下，兵士们跟在他身后，迈着整齐的步子走了。

    玲珑搀扶着卢香儿跟在高崇德身后走下楼来，朱老板已在院门外备好马车。玲珑把卢香儿扶上车，坐到车夫的位置上，一扬马鞭，马儿轻轻地发出一声哼鸣，翻开四蹄，拉着车跑走了。

    看着马车渐渐走远，消失在夜色中，高崇德向朱老板点点头，说：“现在的京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你要多加小心。”

    “多谢客官关心。”朱老板低头哈腰，说道：“客官，深夜路不好走，一路慢行。”

    高崇德转过围墙的转角，轻轻吹了声口哨。高翠翘便像只小燕子，轻盈地落在高崇德的身后，叫了声：“爹爹。”

    高崇德点了点头，加快脚步向前走去。高翠翘紧紧跟上来，嘴里不停地问：“爹爹，这个卢总管是个什么人？她可靠吗？她现在好像是皇中的女官，为什么管我娘叫主人。”

    “很多年前，卢香儿的母亲触犯国法被判死罪，你母亲见卢香儿孤苦无依，不计较她是罪臣之后把她留在身边。香儿对你母亲感恩戴德，一直忠心耿耿，是个非常可靠的人。你母亲以前一直让她照管孩子，你小的时候，香儿还做过你的保姆，恐怕你都不记得了。从你母亲出事之后，我就委派香儿留在中做事，俟机刺探消息。因为是你母亲的旧人，皇上一直忌惮香儿，不重用她。她隐忍十几年，兢兢业业做事，加上有圣上的姨母英亲王推荐，现在香儿担任内廷的副总管。”

    “这倒真是个有用的人物。对了，爹爹，刚才我听卢总管说，两位小主人因她的疏忽而死，是不是说我娘有两个女儿死了。您以前对我说，我的一个姐姐被人害死，您是担心我也遭人杀害，才带着我隐姓埋名躲在民间的。我娘都已经没权没势了，为什么有人要杀我和她的其他女儿呢？还有卢总管说的是两个，难道我死了两个姐姐吗？”

    高翠翘不经意的发问，让高崇德脸色变得沉，他说道：“翘儿，那个人杀你的姐姐是因为她的身份妨碍了那个人夺取王位，你的姐姐死了，挡她的路的就是你了，如果她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对你下毒手的。所以即便是香儿这样可靠的人，也不能让她知道你的存在。你确实只死了一个姐姐，香儿不明原因，误以为是两个，其中的原委爹以后再和你细说。”

    “到底是什么人要杀我？”高翠翘的声音因害怕而变得僵硬。

    “将来你就会知道的，不过那个人现在距京城有千里之遥，她是没有办法加害你的。放心吧，爹会保护你的。还会替你死去的姐姐报仇的。”高崇德拉过翠翘的肩膀，把她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慰着她。

    高翠翘感到父亲的体温帮她抵挡住了深夜的寒冷，让她忘却一切的忧愁和恐惧，她蜷缩着身体，仿佛把整个身体都缩进父亲的怀抱中。父女二人相互依偎着，慢慢走回镇国将军府。到了石府的围墙外，高崇德松开搂着女儿的手，纵身一跃，跳上高墙。高翠翘也紧跟着跳上墙头。父女二人一起跳落到院中，虽然地面碎石丛生，但两人轻功超群，落地时毫无声息。

    父女二人一前一后，轻挪步子，悄悄超自己住的小房走去。忽然，一道黑影跳到父女二人的面前，伸出手臂拦住他们的去路，喝问：“你们是什么人？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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