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安天下 作者:早起的小猫
第四十二章 青团风波(二)
走至门口,清香扑鼻而来,厨房里雾气环绕,四方桌上铺满了荷叶,小小青团立于其上,令人食欲大开。
春桃和大婶都不在里边,见四下无人,我从水中捞起一片新鲜荷叶裹了五个青团飞快塞进衣袖。小花见了赶紧劝我,“这青团是祭祖用的,若是被人发现,那还得了!赶快放回去,你若想吃以后我专门给你做。”说着要从我袖中掏出来。
我退后一步闪开,安慰她道,“放心,不会被发现的。”我冲她绽开一笑,将桌上的青团移松填没了空缺,“你看,看不出来了吧!”
小花无奈地叹了口气,急急地把我推出门外,“那赶紧走吧,万一露馅谁都保不了你。”
“你保重哦!有机会来找我。”我边走边回头看她。
“嗯,你也保重!”她依依不舍地挥舞着双手目送我。
她是我来到霍府第一个对我好的人,看着她瘦弱单薄的身影眼眶顿时酸涩,狠下心扭过头向前狂奔,泪水还是蒙住了双眼。
“喔唷,哪个挨千刀的这么不长眼睛!”女特有的惊呼从头顶传来。
我僵硬着四肢仰躺在地,一阵钝痛从屁股袭来,用手背擦了擦迷蒙的双眼,终于看清站在上方叉腰骂街的那人。
她不是来传我的那个丫鬟姐姐吗?纵然是我撞的她,但摔在地上的好像是我吧,而且刚才我分明感觉有股力量生生地反撞向我,若不是故意和我相撞,是不会有这么迅速的反应的。收紧了袖中的荷叶包,不幸中的大幸,青团没有散落滚出。
“秋雁,发生了什么事?”远远飘来李妈高亢的嗓音。
“回李管家,奴婢走路走得好好的,这丫头一头扎过来撞我,恐怕是对奴婢前去叫她来厨房帮忙心存不满故意伺机报复呢。”那个叫秋雁的毕恭毕敬地站直了身,委屈说道。
我惊讶于她敏捷的变脸本事,这就是所谓的披着羊皮的狼吧,看她这副温顺驯良的模样任谁都会心生怜悯。
李妈丹凤眼斜睨我一眼,“是我叫秋雁安排你做事的,怎么,要不要连我也一起撞了?”
“我没有故意撞她。”我一手撑着地面吃力地坐起身,一手牢牢抓住了荷叶包。
“李管家,小草不是有心的,她刚才一直回头看着奴婢才没有留意前面有人。请李管家原谅她吧。”小花从后边冲上来,两膝一弯重重地跪在了李妈面前,为我求情。
“这么说,是秋雁故意冤枉你了?”李妈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向秋雁挑了下眉毛。
秋雁当即跪倒在地,一手按一手高举向天,朗朗发誓,“苍天在上,我秋雁若是冤枉了她,必遭五雷轰顶魂飞魄散。”说着已眼中噙满了泪花,在阳光照耀下晶莹闪烁愈加楚楚动人,转而对我说道,“若你光明磊落,就也当众发下毒誓。”
四周不知何时聚集了很多人,个个探着脑袋准备看戏。为了这点屁事发毒誓实在可笑之极,但是不发又显露了胆怯,若真发誓极有可能暴露了青团,那可是铁证如山了。我一时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不敢发誓?”李妈放柔了声音问道,这一柔将我满身**皮疙瘩全唤醒了。
“清者自清,我没有故意撞她。”我清晰有力地辩白,“不过确实是我撞到了她,我应该向她道歉。”我忍着疼痛从地上站起,向秋雁鞠了个躬,“对不起,不管怎样确实是我撞了你,请原谅。”
一听这话,秋雁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大有江水决堤之势,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你那样狠狠地撞来,还不是故意的?你们看……”说着她撩起衣袖,露出一块青紫,“这就是刚才撞的,大家要为奴婢做主啊。”
“下手真狠啊,一看就是故意的。”
“人长得丑,怎么心也这么黑!”
“小小年纪不学好,这样的人留在咱们府里也是丢人。”
围观者对我嗤之以鼻纷纷指责。清者自清,这话是真理,不过不等于不被人误会,真相总是姗姗来迟的,就像唐僧西天取经,必定要受够九九八十一难才会得到真经。我暗自苦笑,百口莫辩。
“小草,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干嘛如此对我?”秋雁朝我投来无辜的泪眼,突然走来摇晃起我的身子,原本屁股尾骨生疼,被她一摇一晃疼痛遍及全身,一个不注意,袖口被她用力一拽,荷叶包破了,粘连一起的青团滚落在地。
四下顿时一片寂静,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地上那团青色之上,仅一瞬间,又全都移向了李妈,静候她处置。
“跪下!”李妈低喝,威严十足。
我挺直了腰板默不作声,李妈见状向身旁两名男仆使了个眼色,那两名健壮的男仆立刻向我走来将我强按在地,其中一个甚至横腿扫弯了我的膝盖,然后将我的小腿紧紧压在地上。
李妈踱着小步走到我跟前,扬起涂着血红丹寇的五指狠狠扫过我的半边脸颊,又一个反手重重落在另一边。
“敢偷祭品!你胆子可真不小!”她牢牢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头抬起与她平视,丹凤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似是要一把将我燃成灰烬。
我冷冷地看向她,这就是她们心设计的陷阱吧,算我笨,就这么华丽丽地跳进了坑。
“私自偷取祭品,那是对祖宗的大不敬!我自入府以来,还没遇到过如此胆大妄为之人,你算头一个!”她指尖用力,指甲一点点抠进皮,有如针尖麦芒深深刺进肌肤。
见我冷着脸不语,她松开手,直起腰,环视众人,慢悠悠地开口,“大家说她所犯之罪,该如何处罚?”
“当场仗毙!”
“拉出去浸猪笼。”
“砍了双手逐出府去。”
“割头放血祭祖。”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声声此起彼伏,个个恨不得自己就是阎罗王,大笔一挥判我个灰飞烟灭,似乎我这妖孽多留人间一刻,便多几桩罪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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